說出來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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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被老師忽略的留言

一天上午,他坐在電腦熒幕前,回想不久前發生的不愉快事件。那時候,他參加一場線上課程。

課程進行時,很多同學,包括他,都在積極留言分享或提問。老師也很積極回應每個同學的留言。他很期待收到老師的回應,所以一直看著留言板,看著老師正在回應到第幾個留言,看著幾時會輪到回應他的留言。

過沒多久,他預計接下來應該是輪到回應他的留言了。可是不知怎麼,老師就直接跳過,回應下一位同學的留言。等不到老師的回應,他的內心開始搖晃。那是他沒有能力穩住的晃動。

幸好那是線上課程,可以躲在熒幕的背後,沒人看得到他的眼睛已濕。整個腦袋被氣佔滿,讓他有勇氣,想為被忽略的自己平反。於是,再次留言問老師:「請問你是不是故意不回應我的留言?」

老師這才發現他的留言,便問他剛才是提問什麼?

可是,內心已亂七八糟的他,不知道要如何表達,猶豫著要不要回應老師。最後,還是在留言板寫了一句:「我不要了!」

文章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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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要不要去醫院看媽媽?

他好像從小到大,不斷經歷這樣的人生腳本:「期待別人的回應,最後自己的期待總是被別人忽略,然後經歷期待落空的感覺」。

在上幼兒園時,有一段時光,媽媽是不在家的。大人說媽媽在醫院裡。那時候的他,知道什麼是醫院,因為他生病時,父親會帶他去醫院看醫生。

有一次,大人問他:「要不要去醫院看媽媽?」

突然要做選擇,他的腦袋一片空白。媽媽那麼長時間不在家,他是有掛念的。可是心裡亂七八糟,不知道如何回應大人,本能的搖了搖自己的頭,走到一個角落坐著,靜靜聽著大人談論媽媽的事。

自從那次搖頭後,大人就再也沒有問他要不要去醫院看媽媽了。沒有人理解,他其實很想去醫院找媽媽的。可是不知道要怎麼說,也不敢說,只能把期待收在心裡。直到長大後才看見自己,原來這個期待落空的經歷,是有失落的。

【三】要不要買牛奶?

為了避免再次經歷被別人忽略,然後期待落空的感受,他從小學會保護自己的方式,就是把自己的意願藏在心裡,不說出來。

上小學時有一次,老師吩咐全班同學,回家問家長,要不要買牛奶。那時候,學校經常會為學生訂購牛奶。

回到家,他就立刻把老師的吩咐轉告父親。那時候,父親好像急著出門的樣子,一面啟動機車,一面提高聲量說「不要啦」,就出門去了。

只留下被「不要啦」嚇到的他,在原地發呆了一會兒,然後在心裡對自己說:「又不是我要的,是老師叫我們問家長的。」

從此,他學會了。下次老師再問要不要買牛奶,他就自己幫家長決定不要買。後來的後來,不管任何事,不管他心裡要不要,他都收在心裡,不把自己的意願說出口。也許,他也不理解自己真正的意願。

大人最常對他的評語是「這孩子太安靜了,有什麼事都不會講的」。沒有人知道,「不說出來」其實是他保護自己的方式。

【四】夢見化膿的傷口

坐在電腦熒幕前的他,述說著「被老師忽略的留言」。這件事,連結了自己的童年經歷,接著述說「要不要去醫院看媽媽」和「要不要買牛奶」這兩段故事。熒幕的另一端,是輔導員,一面聽他述說故事,一面陪伴他流下眼淚。

聽完故事,輔導員問他現在感覺怎樣?

他把手放在胸前,試著去感受,然後說到:「我覺得開心,整個人好像鬆了下來。為什麼會這樣的?剛才明明一直在擦眼淚…」

輔導員接著說:「因為你說了出來啊,你看見了自己,你被自己理解了。這是說出來的力量!」

講到這裡,他突然想起昨晚做了一個夢。夢境裡,他的身體有傷口,那個傷口很大,還化膿。他嘗試擠出來,擠出很厚的膿。

輔導員回答道:「通常傷口很久了,沒有去照顧,就會發炎化膿。在夢境裡,你看見了自己的傷口,說明你開始在自我照顧了。在這條成長的路上,我們都需要被看見,被聽懂。」

「在生活中,練習為自己表達出來,可以跟自己表達,或者跟別人表達,這是看見自己、聽懂自己的方式。記得剛才提到的,說出來的力量!」輔導員給了他這個功課,然後結束這個上午的線上輔導。

化膿的傷口

化膿的傷口

【五】我叫得動我自己了!

某一天早上,正要出門上班時,從廚房傳來母親的聲音,大聲罵了他一頓。覺得被錯怪的他,胸口冒出一團怒火。左手握著門把,準備要把門關上的時刻,他嘴裡冒出一句話:「我要大大力關門!」

這句話一說出口,他並沒有立刻用力把門關上,來宣洩憤怒。在不到一秒的時間,他又說出另一句話:「不要,我要冷靜。」

說出來之後,怒火好像變成淚水流出來,內心就放鬆許多,左手才輕輕地把門關上。他坐在車上,反思這整個過程。

以前生氣時,雖然有意識到生氣,可是他都把氣藏在心裡,無法叫自己停止做任何反應;剛才生氣時,他把內心的氣說了出來,就真的可以叫自己冷靜,不做任何反應。

「我叫得動我自己了!」他在心裡喜悅地說道,臉上還露出微笑。這好像就是上次輔導員提到的——說出來的力量。於是,趕快記錄下來,打算下次跟輔導員分享這段成長體悟。

照顧自己的情緒的方法,就是說出來,讓自己聽見自己的聲音。我們很需要跟自己這樣的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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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人小萌的沙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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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馬來西亞,是一位喜歡參加各種心理和靈性課程的人生旅客。用文字和繪畫創作,來理解自己,陪伴自己一點一滴萌芽成長。在這裡,你會找到小萌對內在覺察、對外在觀察的學習心得分享,文章會穿插自己的繪畫作品,有時候也會用生命經驗來創作成長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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