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搭乘火車北上,當時天色方明。
睽違數月後的台北之行,為得是同一本刊物的採訪,這次的對象是一位書畫名家,不久前才因為捐贈作品上了新聞。我對台灣藝術不熟,未曾聽聞大師的名諱,於是出門前做了一番功課,閱讀幾篇採訪,大致勾勒出訪談的方向。
訪談過程中,大師取出一件他的書法作品和我們分享。那筆法極為潦草,我分辨不出那是哪一種字體,更識不得寫得是哪些字,可我就莫名地一陣胸悶,一股強烈的情感直接灌入胸膛,讓我幾乎不能呼吸。我很詫異,撫胸大口喘息,原來識別不能的藝術創作,同樣具有震攝靈魂的威壓。
我很快就瞭解了,那幅書法之中蘊含著創作者的情感、哲理和人生經歷。創作者的心境經由手腕揮毫於紙上,凝鍊成一幅作品,純粹,潔淨,不含一絲雜質。
人多的地方,始終讓我疲憊,理不清的困惑和迷惘懸浮在每個人的頭上,過於繁雜的想法和念頭困陷在都市的叢林裡生了又滅,滅了又生,不住往返輪迴,一如夢幻泡影。所幸以人為尺度的巷弄裡藏有蔥鬱鮮活的樹叢,為我提供難得的綠洲,讓一切的紛擾翻騰變得可以忍受。我雖然不像先前急著想要逃離,卻也不想久留,當日來回是我的極限,再多,就不美了。
返家的火車上,我的靈魂仍然太過緊繃,久久無法鬆弛。不過沒事的,一旦抵達東岸,下了火車,我會立刻好起來的。
一直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