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是由美術館綠園道派遣一位住在北屯的女士清理廁所,直到有一天他跟我說因為住在北屯實在是太遠,掃一次只有一百元不划算所以離職,接替而來的是里長介紹的人選,廁所也隨之失去光輝。
原本廁所是樓上住戶的倉庫,堆滿幾十年來的時光和記憶和污穢,早上起床就在屋子揉麵團維繫對童年的回憶,偶爾看到他幾次都是笑笑。有次外圍的服飾店聯合學校藝術系所加上些許友人捐款,趁著生活作息規律的老伯出門將廁所堆積的舊物搬上車然後清除乾淨,原本空曠的區域恢復原本的樣子,據鄰居表示回來的老伯看到這樣非常生氣。公共廁所的公共部分其實很有趣如這些外來者想接管公廁,而廁所本身成為市場政治角力的場所,一邊排泄另一邊說話。
接著合作學校的造型藝術所緊接而來將原本的廁所上妝,七彩牆面配合迪斯可的反射球,普通的廁所瞬間成為文創產業,而產值就是⋯這段跳過。從北屯女士的清潔轉換到里長友人的清潔公廁逐漸失去光彩,異味與異物常常是不斷累積。最初北屯女士曾和我參議掃廁所的時間:週五與週一,其他的時間如果有一些異味請我幫忙去沖沖水,這項協議持續到現在我還繼續執行,不管途中更迭多少人多少事。後來接手的里長友人在清掃上就沒有很仔細,所以部分的居民跟里長反應之後就沒看到他了,再接下來由民藝店接手清理,還是一樣一次一百元的薪水持續一段時間,對她來說不無小補。
至於住在樓上的老伯,享壽九十三歲。我還是很喜歡最初公廁的樣子,男生那邊沒有小便斗而是一條溝,穿孔的蹲式馬桶和老舊水龍頭和尚未顯露人性的文創。是不是跟老伯一樣的揉麵團,而我在每次上廁所的時刻回味最初各自努力時的記憶呢,變化最多的是我,大概是因為理想國從來只是進步的過程而不是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