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活著,但在他愛的人心中,他很早以前就已經死了,如今的他只是一個悲哀的魁儡,滿面愁容,雙肩微垂,彷彿無時無刻都在承擔著虛無中衍生出來的痛苦,沒有人會想跟這樣的人交往。他身軀肥大,自認為是一個作家,但他的作品永遠都與現實脫節,他根本不明白觀眾真正想要看的是什麼,他所認知的作品,在外人看來不過盡是一些粗糙濫製的仿造品。他模仿自己,重複自己,用那些陳腔濫調和早已被時間淘汰的故事重複包裝,他拼盡全力的活著,他張揚著自己曾經的隱疾,試圖獲取一些同情,但事實是,他根本沒有一點資格,或者能力,他只是別人眼中的廢棄物,替代品。一個臨時的工具。
他與虛構的自己競技,每一次輸的人都是自己,「接下來呢」一個陌生人突然開口,「你的故事根本沒有進展」如同他的人生一樣,陌生人走了,沒有人對這種故事有興趣,人生已經有足夠多的苦與難需要去面對,沒有人需要這樣的故事,他在所有人的眼中,就是這樣的存在,背景之後,布幕之下,那些無聲無息在城市中淹滅的,不可回收之物。有毒的東西。他找不到理由去恨任何人,或者哪一件事情,彷彿一切都只能是他的錯,整個世界的邏輯才說的通,他自以為改變的那些,在別人的眼中,在他愛人的眼中,是不再愛她的證據,所以她出軌是對的,錯了的人是他,他沒有生氣的資格與能力,他只是被悲傷附體的機器,他的父親過世了。他覺得他非常理解父親死前所承受的痛苦與擔憂,因為那是他正在經歷,已經經歷許久的,他將兩者看作同一件事情。曾經寫作救了他一命,而現在他更想做的,是以寫作來殺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