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些的前提,當然是資源產出足以供應,而這麼多的資源,養出了歷史上第一批質與量兼具的專業軍隊,背後代表的是整個地區的實力。大家別忘了,亞歷山大死後,帝國分裂也互打好幾場(編:即「繼業者之戰」),死傷頗為慘重,卻沒有傷害到東地中海到西亞的根基,就不難想見其富饒程度。
上週講那麼多戰史,這跟人力資源的關聯似乎不大?不,很大,這篇會配一些圖讓讀者理解一下。
人力資源就能力來說,絕對是金字塔架構,聰明人總是比較少的,自古以來皆然。我們可以透過教育拔尖,提升整體程度,但絕不可能全部提升上去。講白了,就是總要有人種田,也要有人當工匠,不然軍隊的飲食兵器打哪來?
所以這就進入了馬爾薩斯困境的第一層(編:等差成長的資源量遠跟不上等比成長的人口變化,會導致飢荒、貧窮,甚至引發戰爭),這個地區的資源總量夠嗎?如果不夠會發生什麼事情?
圖畫很爛請見諒,要表達的意思是,人類對於同時代的階層變化,會有一個固定思維,認為變化應是線性成長,故而在本國內,資源不足下硬要拉上去,會出現何種慘況?就是犧牲下層。這不是刻意的,是下層也希望犧牲,因為爬上去後就會有夠多資源,與其均貧不如增加賭一把的機會。
如上圖,若不提升技術,讓資源有更多運用,在古代那種幾乎是靜態發展下,人力資源是跟不上擴張角度。所以讀戰史的都很清楚,解決辦法總是戰爭,對外侵略可以填滿大量的下層,當然也得要開放點中上層給其他人,所以形成上圖右的狀況。
從這角度去看,你才會明白亞歷山大大帝跟他父親恐怖的地方,在古代那種技術變遷緩慢的背景之下,可以透過制度變革,以及最大化人力資源的調度,生出如此龐大的又強力的軍隊,而且在帝國崩潰後,並不是被當地貴族直接搶走,而是整個帝國都落到了親友團手上,且都能延續數十上百年,托勒密王朝更是融合埃及本土勢力走了數百年之久。
但不管怎麼樣,我們都要冷靜地思考,不提工業革命這種層次,在古代要怎樣大幅改革一種技術,使整個人力資源的金字塔可以維持下去?大家別忘了,人類都想要往上爬,誰希望自家小孩過更差,這會讓每一個國家,都有內在動力讓金字塔越疊越高,越堆越寬。
所謂的年輕人心中不平,說穿了就是付出與父母相同的努力,得到的回報不成比例罷了。
問題在於這個努力與回報,也是代代不相同,隨著技術演進,要求會更多更廣,所以才說很像馬爾薩斯人口論的概念,資源消耗速度抵不過人口成長,於是走向衰弱,直到戰爭清掉人口,重新再來一次。大抵上,東西方的帝國興衰,千年來幾乎都跑不出這個定律,這是因為人類還沒走進工業時代,直到工業革命、綠色革命等等開始,地球又突然可以容納更多人了。
各位在網路上一定看過,糧食的單位面積產量,決定可以養活多少人,而富餘的糧食可以轉換成肉食等更耗能的產品,使得我們生活更加富裕。但接著的論點,就又逃不出人口增長與資源消耗的問題。更深入一點的說法,會跟你強調,資源消耗不是線性,因為人類的要求會越來越多,能量的消耗就會指數成長。
那筆者講這麼多,是要提出什麼新論點,還是迥然不同的論述?
呃,並沒有,因為這種講法,在整體來說是沒有錯的,錯在一般人習慣將「資源」當成特定物品,像是糧食、石油、土地。正確的說法是「能量」,地球上所有的資源,都是太陽發出的能量轉換。
最直接獲得的是熱能與光能,石油煤炭在幾億年的時光中,也可以算到太陽能及引力上。也就是地球上可見的資源,都是太陽短期或長期給予的,而要了解當前我們人類技術能力,掌握這些資源的程度,無可避免的要靠向理工科。
不然呢?數學不會就是不會,筆者跟許多同學歷的朋友同事聊過,非本科生就是很難理解能量轉換的效率,以及各種農工業產品怎樣去計算能量總消耗量。
至少在台灣,筆者發現多數人最後選擇相信專家,就算專家根本就不是這行的,比較偏向媒體塑造,或是人民自己心中期望的樣子。
重點不是什麼文理科之爭,筆者見過太多科學程度不差,人文素養極低的案例,無一不走向視他人生命財產於無物的貴族心態,你如果不大懂這些科學至上渾球的心理,可以去看《銃夢》。
在這篇筆者想要強調的是,所謂的進步就是要消耗資源,然後換得更多的人力成長空間,所以大戰之後百廢待舉,戰後嬰兒潮總覺得努力會有收穫,而後兩代則越過越辛苦,道理就在此。
不是資源被壟斷,是成長空間不足,這兩者是一種動態。資源能產出高階人力的空間,越高階人力資源可以發明創造出新的方法,讓能量的轉換效率更高,資源轉換的數量更多,從而使當代人類可利用資源更多。
俗稱富裕。
人力資源的真正困境,其實是雙向的,空間變少之餘,拔尖衝破技術限制的力道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