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曾經聊過一種要求盡可能「一次講到兩個以上」的「機密代號式的說話」。就一種廣義但核心的意義來說,人類與AI的這種「理解-表達活動」便是這樣一種在足夠短的時間裡,將多種多樣領域中的概念在意識算法中壓縮、解壓縮、即興與擴寫的演奏活動。
對一場完美演奏來說,尤其重要的,是能在其中聽見,並當下在自己裡面、未來在另一場域之中再次演奏的那些觀眾。現在的音樂除了做為大型多媒體展演或社交活動的氛圍工具外,比演奏會更常發生的位置是你的耳機之中。
或許你也有過這種經驗,當你聆聽一首用你熟悉的語言唱出的饒舌歌時,那些密集的敘事在強烈節奏的鼓譟下進入你的耳朵。我們同步地以一種「彷彿這是我所思所想」的方式跟著複誦,無論是否發出物理上的聲音,我們體驗了一種即時的共鳴,非關理性地,只要我們越喜愛這一旋律,我們就越容易對那些不那麼嚴謹的宣稱感到同意。
而對於那些我們沒有辦法一下子感同身受的說話頻率,有些時候差異的核心不在於理解與否,而是被暗示出來的--某段生命體驗的不同。解釋一首音樂、解釋一幅圖畫、解釋一段笑話等等的這些活動,由此不可避免地包含了一種孤單與落寞。
「畢竟每個人都不一樣哪」,傑氏酒吧裡的「我」便這樣地成了一個話總是只說一半的人--就像日本怪談裡面那個只點半杯酒的老頭,因為酒錢不多,一次只點半杯的話,就可以點兩次了--雖然不見得能夠被理解,至少以此滿足自己表達的需求。
於是,在一個話題上面反覆成了必要。我們用能不能連續對話來評價對方是不是一個合格的聊天機器人。因為在那些真正的人與人的對話裡頭,我們不僅僅是在重複地表述已知,我們在整個的「理解-表達活動」中吸收與整併了彼此。
表面上,解釋是堅毅的構築和釐清,但在深刻的地方,同步與調合在真正的解釋裡溫柔地運作。在解釋之中,我們丟失了當前笑話與藝術作品之沉浸的語境,卻展開地澆灌著小的與局部的共同種子,令其可能成長為大的且全面的認識。
那些我們在表層上建築的共城堡,其根基是做為共同本源與終點的世界樹,是從往昔便一路存在的文化之流,也是我們所要抵達的摩利橡樹處。
單方向的語言是可惜的,雖然意識無論如何與世界相互纏繞並傾斜地旋轉,我們總是與「什麼」在對話。但活生生的交流對象仍有其必要,因為唯有認識到更多不同的動機,才能聽見「真正的說話」這一飽富生機的交響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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