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惡女》的劇情,雖然聚焦在立美與秀蘭之間的鬥智攻防,但劇中,立美、秀蘭與立美的父親,這三人間的關係裡,牽纏的中老年人情感需求,與子女怎麼處理長輩情感關係,更讓我有感,明(2025)年起,台灣就進入超高齡社會,每5人有一人超過65歲,這樣的家庭議題,將不再少見,如果你的父母想談戀愛,你會怎麼處理?
續上篇寫的《惡女》真實事件原型,這一篇我想談談,當父母戀愛時,你該怎麼辦?
近幾年,身邊陸續有朋友遇到類似的情境,比較常見的是喪偶的父親,開始交女朋友,這還算是比較單純的案例,有位中年朋友B,七旬的母親仍健康,但父親在退休後,卻化身為「時間管理大師」,同時有多位親密的異性朋友,如果你是B,你會怎麼面對父親的狀況?
B在初聽到母親,私下對他們手足,氣憤的抱怨,父親豐富的「社交生活」時,B驚訝到下巴幾乎沒掉下來,但B很快就恢復冷靜,思考著,該怎麼安撫母親,以及該用什麼態度,面對父母之間的感情生活。
B從小時候起,父母親的感情就不好,幾十年的婚姻生活裡,父母親之間的關係,不是相敬如「兵」,就是相敬如「冰」;那一代人的親密關係裡,除非有很嚴重的重大事由,婚姻裡幾乎沒有「離婚」這個選項,即便個性不合,相看兩厭,為了生活與養育子女的責任,也都會順著主流價值,湊合著過;孩子還沒獨立前,生活裡有養育子女跟工作當重心,但當子女們,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與生活,也再無職場可去,空蕩蕩的家裡,僅剩一個讓自己備感壓力的「室友」,B想,父親應該是非常寂寞的吧!
電影《惡女》裡,李天柱所飾演的立美父親,也是一個寂寞的父親,立美的母親,在她還很小的時候就過世,立美父親獨自一人,靠著出版社編輯的工作,把立美養大,儘管立美非常非常愛他,愛到連拍婚紗,都要拉著他一起拍,但女兒有自己的生活與家庭,他終究得自己面對老後。在這樣的時候,正好出現一個女人,每天為他用心烹煮三餐,溫柔體貼的陪伴他,如果你是他,能不感動、心動嗎?
然而,當角色回到成年子女的身分,當高齡的父母想發展自己的親密關係時,我們的心情常是矛盾的,一方面,我們為了應付自己的工作與家庭,往往已經分身乏術,能夠擠出來,照顧父母的能量,常常都很有限,若有人可以跟父母作伴,我們心裡的愧疚與負擔,會減輕很多。
但另一方面,我們卻也擔心,父母被騙財、騙情,以及影響未來,父母百年之後的遺產分配,尤其,我們的上一代,大多勤懇努力,又經歷過台灣經濟最好的那段時光,退休之後的他們,多半都有不錯的資產累積,對方心底到底是打什麼算盤,確實不能不防。
該怎麼處理這樣的矛盾,我沒有答案,每個家庭,有各自不同的課題,更是沒辦法一個答案,適用所有的狀況,只是,對於沒有罹患阿茲海默等疾病,心智功能仍很健康的父母,當我們真心覺得,在現實上有很大的疑慮時,我們的勸告,真的會有用嗎?會不會,我們或者基於現實利益,或者基於保護的善意,想要干涉父母的交友或婚配,卻反而會得到反效果?
作家錢鍾書在他的著作《圍城》裡提到:「老年人戀愛,就像老房子著火,沒得救。」,舊時的房子多是木造建築,一旦失火,就是整個失控的燃燒,完全沒得救,錢鍾書用這樣的一段話,去形容老年人的戀愛,乾柴烈火的程度,絲毫不遜於,賀爾蒙旺盛的年輕人。
試著用他們的環境思考,其實也不會太難理解,拚搏了幾十年,好不容易拚了一個豐足的家,對上對下都有了交代,即使有遺憾,也已經是很難彌補的既成事實,人生走到此,還盼望什麼?或許就是一份溫柔的陪伴。
這樣非常人性底層的需求,讓電影《惡女》裡,立美的爸爸,不管媒體怎麼報導,秀蘭害死多少條人命,這個女人有多麼蛇蠍心腸,他就是堅定的相信,秀蘭是清白的,絞盡腦汁想辦法,也拜託立美,一定要把秀蘭從囹圄中拯救出來。
立美陽奉陰違,利用她自己作為媒體主管的職權,想方設法,用輿論影響司法,讓秀蘭被定罪囚禁,為了要保護她最愛的爸爸,但最後得到的是,父親的不諒解,以及一個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的結果。
那麼,若我們對父母黃昏之戀的對象有疑慮,該怎麼面對?我認為,首先要做的,不是去試圖影響父母的決定,而是管理我們自己的恐懼與控制慾,正如我們都希望,父母能尊重我們的界線,對於我們的感情與生活,不過度干預;反個方向,只要父母沒有足以影響心智的疾病,我們也都該尊重父母的界線;無論我們認不認可父母的感情狀態或對象,我們都要控制自己,謹守分際,不過度干涉與評論,父母的感情生活,否則,反而會對我們與父母的關係,有不好的影響。
人在談戀愛的時候,任何人的話,都是聽不進去的,我們不也都是這樣走過來的嗎?與其冒著搞壞關係的風險,不如就保持適當距離,與父母維持良好的關係,如果真的有什麼疑慮,在有好的關係的前提下,他們才聽得進我們的話,而若真的覺得,需要做什麼提醒的話,也要記得,溫和委婉的說。
回到前面提的朋友B的例子,B與手足都有共識,不過問父母的感情,都成年很久了,沒有監護權的問題,父母的感情世界,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情,B也如是告訴母親,父親認真盡責的養他們長大,不管父親的感情狀態如何,他都會一如既往的敬愛父親。
B也勸解母親,不要太顧忌世俗的看法,人生到了這個時候,最重要的就是照顧自己的健康、照顧自己的財富,還有照顧自己的快樂,其他的,都沒有那麼重要,反正彼此看不順眼也幾十年了,就當父親是與無關的室友,各自快活各自去,這樣不是對自己比較好嗎?
電影《惡女》的劇情,雖然聚焦在立美與秀蘭,這兩位女性之間的鬥智攻防,但讓我更有感的,是立美、秀蘭,與立美的父親,這個三人關係裡,觀察到的中老年人情感需求,以及子女怎麼處理長輩情感關係;近幾年,身邊很多朋友,都在經歷這樣的課題,明(2025)年起,台灣就進入超高齡社會,平均每5人,就有一人年齡超過65歲,這樣的家庭議題,將不再少見,看看《惡女》,或許你也可以想一想,如果你的父母想談戀愛,你會用什麼樣的心態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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