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朋友們,還有......真是搞不清楚該怎麼稱呼你們。新郎?新娘?去他媽的禮節吧,今天我不想說些虛情假意的客套話。
看看我們這些人,站在這裡,假裝這一切都很正常。我的好兄弟,我最親密的朋友,現在卻躺在那冰冷的棺材裡,而我們居然還在這兒「慶祝」他的婚禮。這到底是怎樣一個荒謬的世界啊?有時候,我真覺得這個世界的規則全都顛倒了。
上個月,我們還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談論著人生的種種荒誕。他那天看著我說:「老兄,我覺得我真的是愛上她了。」然後呢?命運就像個無情的劊子手,一下子把他從我們身邊奪走了!沒有警告,沒有道別,就這樣消失了。
你們知道什麼叫失去嗎?你們體會過什麼是痛苦嗎?我的兄弟,我的知己,就這麼一瞬間不見了,而我甚至沒能和他說再見。尼采說過:「凡是殺不死我的,必使我更強大。」可這種痛苦呢?它沒有讓我變得更強大,只是讓我感覺更加空虛,像是被拋入了一個無底的深淵。
嘿,老兄!你聽得到嗎?你不是說你愛她嗎?那你怎麼能就這麼離開我們?你怎麼能拋下所有的人,讓我們承受這份痛苦?你知道每次我拿起電話,想要分享一個蠢笑話時,我都想大喊:「你怎麼能這樣就走了!」
再說說你吧,我親愛的......新娘,不對,現在該叫你寡婦了吧?你是瘋了還是比我們所有人都勇敢?和一個死人結婚?我不知道該說你是個傻瓜還是個英雄。但我不得不佩服你,在這個荒唐的世界,你敢於追隨自己的心,即使它把你帶到了墳墓的邊緣。
卡繆說:「真正嚴肅的哲學問題只有一個,那就是自殺。」或許你做出了另一種選擇,沒有選擇死亡,而是選擇去愛,即使那愛是一場徒勞。我想這就是你現在的處境吧,你選擇了一條不尋常的道路,這或許是種對抗荒謬的方式,但願你能在這場荒誕的婚禮中找到一絲意義。
婚姻?這本來就是個天大的笑話。我們都假裝它能給我們帶來幸福,但實際上呢?它只是給我們一個合法的理由去彼此折磨。而你們兩個,真是把這個笑話推向了極致。一個活人和一個死人的結合,這才是真正的愛,這才是對這個荒唐世界最強烈的反擊!
來吧,朋友們,讓我們仔細想想:在這個無邊無際的宇宙中,我們算個什麼?我們的存在如此渺小,如此荒謬,但我們還是自以為是地活著,愛著,恨著。為什麼?也許,這正是我們作為人類,唯一能夠掌握的力量吧——去賦予這個荒誕的世界一些意義,即使那意義看起來微不足道。
我的兄弟,他曾經告訴我:「生命就是要活出自己。」但是看看他現在的樣子!他就這麼離開了我們,留下我們在這裡胡言亂語,假裝這一切都有意義。但事實是,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事情是理所當然的,每一個決定、每一份感情都充滿了無常。
所以,讓我們舉杯。為了我的兄弟,這個離開得太早的傢伙。為了我們的新娘,這個勇敢到瘋狂的女人。也為了我們這些還在這個荒唐世界中掙扎著活下去的人們。
生命是痛苦的,是荒誕的,但它也美得讓人心碎。因為即使在最黑暗的時刻,我們依然能找到愛,找到希望,即使那希望看起來像今天這場婚禮一樣瘋狂。
我愛你,我的兄弟。我恨你離開了我們,但我還是愛你。我希望你無論身在何處,都能看到這一切,感受到我們的愛。
至於你,我親愛的新娘,願你在這瘋狂的選擇中找到平靜。因為在這個世界,也許只有瘋狂才是唯一的理智。
乾杯,讓我們在這荒唐的世界,繼續愛,繼續恨,繼續活著,直到我們也終將躺進那冰冷的棺材裡。
作者:高浩容。哲學博士,道禾實驗教育基金會兒童青少年哲學發展中心主任研究員、台灣哲學諮商學會(TPCA)監事。著有《小腦袋裝的大哲學》、《心靈馴獸師》、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