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打工趣》第六章

在北部上班的日子，因為排班的關係，我只能每個月南下一次會見L。半年過去，L的事業漸入軌道，我也差不多該結束這段兩頭跑的生活，遂向公司提了離職。 公司這時才打算用加薪挽留我，還開出比原本更好的條件，不過都來不及了。 南下後我和L打算租一間房，開始找房時，碰巧他朋友的朋友，一對夫婦，也正有此意。他們提議合租會比較容易找到生活品質更好的物件，於是我們便成了室友。 房子兩室一廳，帶廚房，衛浴也有兩套。大房間沒有衛浴，要用客廳的浴室；小房間才有衛浴，我們選了小間的。 搬好家後我也馬不停蹄再重新開始找工作，這次我的目標是甜點店，最好能進內場工作。相關的職缺其實不多，但只要我有興趣的店家我都先投履歷再說。 不出一個月，有一間頗富盛名的法式甜點店聯絡我去面試。我一直滿欣賞這間法式甜點店的風格，主打用料天然樸實，沒有過度添加，我吃過幾次，很喜歡那份單純的美味。店面裝潢風格也是我喜歡的鄉村風，我很期待在這裡工作。 當天面試我的人是老闆本人和課長。老闆說話的聲調溫和活潑，像個鄰家大姐姐，讓人毫無防備；相較之下課長顯得嚴肅刻板，感覺得出是真正管事的人。 一開始我們相談甚歡，當我表明想進內場學習時，課長表示因為我沒有相關背景，進廚房不僅要從零開始，薪水也只能比照學徒，即便我當時提供了豐富的作品集她也只是隨意翻看兩眼；以我的形象和資歷，她更傾向我直接負責外場。或者說，當時她們缺的是外場人員。 「你可以先從外場開始呀，只要廚房一有職缺會優先讓你進去嘗試。」老闆向我保證，對我笑瞇瞇的。我莫名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回家思考幾天後，我決定答應。就像老闆說的：「先從外場做起再試著轉內吧。」過幾天我便開始上班了。 甜點店共有兩家分店，一店比較大，一樓是店面兼用餐區，二樓是中央廚房，負責提供兩家店的大部分甜點；二店在鬧區，一樓前段是甜點門市，後段是一個小廚房，二三樓則是內用座位區。老闆打算將二店的廚房使用起來，預計在未來推出輕食，現在正在對二店的店面進行一些裝修與改造。 當時二店的人員全都先回到一店上班，我也先在一店學習相關工作內容。 上班當天我便注意到甜點底下的紙襯有黑白兩色，我好奇地詢問同事。他們說那是用來區分前一天沒賣完或是當天現做的。 我心裡震驚，我以為特別重視口感的塔類甜點一律是當天現做的。 當然也有當天沒賣掉不得不損耗的品項，那些就可以在下班時讓員工帶回家吃或是直接丟掉，但大部分的品項都是能連著兩天上架的。 剛開始上班時同事不讓我碰任何甜點，怕我不會介紹或是拿不好。第一週我只負責收送和清潔。其餘時間就在點餐時，站在一旁學習同事們是如何向客人介紹甜點。 一店長知道我會做咖啡，據說他是店裡的咖啡一把手，他先要我用自己的方式萃咖啡；我萃完換他和另一名同事做，叫來其他同事大家一起同時試喝三杯。試完後他沒說什麼，就歪歪頭撇撇嘴，一副若有所思，反正不讓我出。僅說：「每天有一杯免費的員工咖啡可以喝，你可以做自己要喝的。」 空閒時我會主動問他們關於甜點的問題，像是跟材料或是作法相關的細節，聽了兩三天，發現他們根本一知半解胡說八道。風味口感說得亂七八糟就算了，更深一點的東西幾乎都自己腦補，真正有接觸甜點的人一聽就知道在瞎扯，可是他們似乎都沒懷疑過自己的理解。 晚上打烊前我如前幾天開始準備打掃，一店長看我拖地換水太多次，終於出聲嫌我慢，一把拿過拖把也不擰乾，來來回回用推的方式把所有地板走過一趟，看到處都有濕濕的水痕就是拖好了。「這樣快多了吧！」他不以為意地說。 我看看地板再看看他，OK我知道了。 廚房的同事和外場同事上班時間不一樣，不過也幾乎都照過面。在一次單獨和主廚搭電梯上樓時，我特地主動表示廚房缺人手可以優先找我，我很想進去幫忙學習。他瞥瞥我說好，一點都沒放在心上的樣子。 廚房的同事上班時間早，或許為了提神，幾乎天天都要討咖啡喝，誰做都沒關係。一天中午飯後，一名廚房同事Y趁隙進來吧檯要冰美式，指定要我做的，從此以後他幾乎都只喝我做的咖啡。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