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辭_2021.03.15

閱讀時間約 7 分鐘

【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夠爛,我還真的找不到理由離開。】


如果不是因為那些讓我再也無法忍受的聲音,如同五月蠅一般擾民,總是在已經分身乏術之際沒自個兒事一般悠悠晃過來丟一句壓力、在繁忙的工作中還讓我不時走心,恐怕我這點能力配上這點薪資,就這樣放棄這樣的「大公司」真的是我太過暴殄天物、不知天高地厚了。


的確,我什麼都還沒做成,裸辭後的現在,就只是個沒有一技之長的無業遊民,但,現在,大概是我目前為止、短短的27年人生中,離理性與實際最遠、但卻和理想生活最靠近的時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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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然不是什麼各企業大老闆都喜愛的人才、但至少是一個認真努力完成所有超乎常人工作量的蠢材。最少最少、所有的工作都順暢的完成沒有一個斷了線;最少最少、所有的客戶都建立了尚是良好的合作默契。


只是,不擅長推掉超量的工作、埋頭拼了命的做,就算兩年中努力用各種方式請求調整、不擅長與主管溝通,似乎永遠都取不到一個工作的平衡,主管永遠不能理解「這個助理在忙什麼?」


但,各部門、各窗口、各主管都知道:有問題,問OO(我)。


打從剛進公司還是個懵懂的菜鳥開始,我的名字就如同110人民保母專線一般,大大小小的事都與我有關。


奴性堅強的我也努力地讓自己符合這些聲音,最後最後真的,什麼事都與我有關,推不走、甩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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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份工作離職時,身體就已經發出訊號,所以我無縫接軌這一份工作後的三個月內,就因為急性腹痛住進醫院,檢查也得知自己身上出了什麼問題。當時的自己非常的「積極」,每天以準時下班為目標,努力的「過下班後的生活」:與家人聊天、追動畫、看書、畫圖、假日運動。


後來漸漸的,工作的份量真的太多,準時下班不但幾乎不可能,還變相的成為我的壓力,於是在我決定不要限定自己準時的那一刻起,加班時數就開始無限的上漲了。


超時工作也引來上級主管的關心(畢竟是不符合勞基法的),才迎來了唯一一次調整工作的機會。確實,在調整後減輕了不少負擔,但先前如同滾雪球般累積的工作,還需要很長的時間消耗。而後,由於助理新增了人手,不知不覺的,又逐漸從別的部門手中,移交來了許多原先沒有的工作。


如果說原本的工作有15分,調整後成了12分,滿分10分,其實還是超量的。


但我已經找不到機會再把工作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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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時間,經驗累積了一點,更加了解公司的運作,也逐漸確定了工作量的分配有多麼不平均,也在一次次的工作中被不合理的制度阻撓、卻都只能孤軍奮戰。


在一間有年紀的「大公司」裡,工作量或責任關係與薪資條件不平衡是非常常見的,工作中,仗著年資倚老賣老不做事的「前輩」,訴說當年的輝煌、過去多麼辛勤換來的一身武功,在大夥忙的不可開交的時候,展現出來的卻倒是優秀的推託工作的武功。


儘管這些都是社會的現實、都是「正常的」,心態上還是越來越難以平復。也心知肚明是自己沒有能耐,不管是沒有能力改變公司什麼、又或者是沒有能力改變自己的「現狀」:「再找下一份工作,都是一樣的」、「每間公司都一樣」等等...,屈服在不多但似乎也沒有能力找到更多的薪資條件底下。


不合理的體制持續,沒有人願意改變,效率無法提升,工作量徒增,即使發出了聲響也如同石沉大海,每天的工作沒有太大的成就感,更多的是無力感。


慢慢的,心態開始不健康,「想把工作做好」的企圖心在一次又一次的無力感中扭曲了。除了賺錢,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幹嘛?


的確,賺錢很重要,我想著還是回歸最初的想法,工作隨意,能賺錢就好,還是努力準時下班享受「下班後的生活」吧。


然後,我發現自己陷入了迴圈:這個工作量讓我無法負荷→努力以生活為重刻意準時下班→沒做好工作的焦慮感讓我坐立難安→努力改變卻沒有效果→這個工作量讓我無法負荷→努力以生活為重刻意準時下班→沒做好工作的焦慮感讓我坐立難安...


我學不會,學不會工作點到為止,學不會推掉太多的工作,學不會比起工作、更重要的是生活。


我才意識到:這個工作,我做不來。


實際上我也是沒有馬上接受這個念頭,誰會相信是自己沒有能力呢?


但,健康不停的在亮紅燈,在好多次止不住手抖、梗著喉嚨說不出話、焦慮到跑去角落爆哭之後,我才真正的承認了:這份工作我真的不行。


不行的,或許不是什麼文書處理或管理的能力,真正不行的,是這年輕脆弱的心理素質,承受不了這些無力感和一心想做好卻卡死了的力不從心。


或許真的是我太沒企圖心吧...我找不到把命賣在這裡的理由,除了錢。


無數次閃過「好想離職」的念頭,好想逃。


但,我感覺自己如果離開,就像是戰敗的逃犯,承認自己就是如此無能、承認我的信念就是太過理想主義、承認這個世界就是如此讓人失望、而我就是一朵溫室中脆弱的花不堪一擊無法在現實中生存。


這段時間我很多次很多次、傾聽自己的內心:想過什麼樣的生活?

仔仔細細地捫心自問:這裡,真的適合妳嗎?


事實上,我從來沒有忘記過自己一直以來的理想:いいお母さんになりたい。還有我從來不敢跟任何人說出口的:我想做自由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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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份工作裡,我交了人生第一個男朋友,也是現在的老公,也是唯一親口完整傾訴上述理想的對象。


「離職吧,妳來高雄,我們結婚,我養妳。」


帥氣的話讓人心花怒放,我也知道現實還有太多的難處和考量,但在盤點了存款、資源後,我毅然決然地離開了這個不斷使我內耗的地方。


我不確定離開了是否真的證明了什麼,但我知道,我喜歡我新的生活;我也知道,如果不是老公的支持,如果不是那些夠爛的條件,大概真的這一輩子不會跨出這一步,開啟新人生的一步。


所以我只好說聲「謝謝」。


----- 箱子2021.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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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Z世代與I世代邊界,水做的牡羊女。於此紀錄一些成長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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