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夠好,我不,夠好,我不夠好!」 被罪惡感包覆的人生

「我,不夠好,我不,夠好,我不夠好!」 被罪惡感包覆的人生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7 分鐘

「一定是我不夠好,所以你才想要逃。」

愛看戲的朋友,是否還記得《不夠善良的我們》其中一條劇情線的發展呢?沒錯,貫穿全劇的一股不配得感便是Rebecca和何瑞之兩人感情的註解,它是種罪惡感,也是自我批判。

今天Heibon不是要當戀愛大師,而是要分享一個和自身罪惡感奮鬥的故事。



英文最苦手,卻唸了英教系

他是阿宏,是一位國中老師,家中的長子。

從小爸爸就對他特別嚴格,總是殷殷期盼他拿下好成績,不斷告誡他要成為兩個弟弟的榜樣。

在國小國中都很努力維持在全年級的前十名,學樂器、加入管樂社,練網球加入校隊,上了南部的第一志願高中。進入學校後大家都是原本國中的成績佼佼者,不乏來自明星國中、某某資優班,競爭強度不可同日而語,阿宏慢慢感受到名列前茅不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學科的強度和國中時有不小落差,過去拿手的數學、英文、物理竟然都成為紅色警戒,連「及格」都成了挑戰。

幾次段考都有不及格的科目,阿宏雖然在期末總成績勉強過關,可是好幾科都是低空飛過,阿宏爸爸忍不住大罵。

-「你可以努力一點嗎?我有虧待你嗎?考這個成績能看嗎?」

-「我......對不起,會繼續努力,對不起......」

-「顧一下我的面子好嗎,我對你要求不多,考上中字輩以上的大學就好。下學期你就去補習,數學、物理和英文。」

-「好,我知道了。」

-「你知道為了培養你,花多少時間和金錢嗎?不要讓我失望,我同事都會關心,拜託不要讓我丟臉。」阿宏爸爸再次強調。


補習補到沒時間複習學校進度,每次考試開夜車,於是上課打瞌睡成了家常便飯,到了高三新進度、複習考接踵而來,時間還要分給補習班的進度班、複習班,高中三年比阿宏害怕的苦瓜更令他苦澀。

阿宏當年沒有達到爸爸的期待,而是到了師範體系。


-「你真的很不成材,考這麼差,我到底為什麼會生你這種小孩,我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對不起,是我努力不夠,對不起......」

-「現在說對不起有什麼用,我看你分數還可以上師範體系的學校,反正你什麼都做不好,去當老師吧!至少這個職業不會讓我丟臉。」


阿宏最後選了某間師範大學的英文系就讀,雖然他所有科目裏頭就屬英文最慘烈,那年指考分數26分。

「沒辦法,我沒有什麼喜歡的科目,家裡希望我當英文老師我就努力試試。」阿宏帶著一如往常苦澀的笑,不知道那些年的苦澀如果換成苦瓜,他會不會願意。


不配得感

「我不夠好」、「我沒資格做這份工作」、「我配不上他」等等看似已經過度客氣的謙遜之詞,對有些人來說是種真到無法再假的內心話。

「不配得感」是近幾年許多討論的話題,或是可以說一種冒牌者症候群,長期的內心情感(或物質)匱乏與被貶低。

所投射出的是自我認知,用白話文說是你主觀意識上認不認為自己值得擁有某樣東西。所以不配得感就是自卑、不自信、做不到等等情緒綜合體。


這些是常見行為:

  1. 被稱讚自己時,會認為根本不是自己的能力,認為純粹只是運氣好
  2. 不斷和別人作比較來證明自己,卻同時覺得自己果然不夠好
  3. 害怕自己被發現缺點,一旦被質疑或點破某些事情,就會緊張,接著想方設法逃離
  4. 不認為自己的願望會成真,好事輪不到自己
  5. 心理迴盪著「我不配」的呢喃,總怕做得不夠好,討厭自己
  6. 傾向當個好人,習慣討好別人
  7. 即使生活條件改善,還是不敢對自己好一點
  8. 容易因為別人一兩句話產生大量的罪惡感、愧疚感、羞恥感
  9. 極度恐懼負向的結果,例如面對失敗


都是從根本開始

通常從家庭教育就開始生根的,根據心理學家的統計,最大最常見的一個原因是「自認為沒有資格得到父母的愛」

A. 任何回應與要求通常被慣性反駁,還被多添加罪惡感

-「我可以吃牛肉麵嗎?」

-「你知道牛肉麵多貴嗎?養你已經花很多錢,是想吃垮家裡嗎?」

B. 即使好結果仍舊沒有得到任何讚美肯定

-「我這次考得不錯,你看我拿到進步獎喔!」

-「你怎麼可能考那麼好?是不是有偷看同學答案?」

C. 儘管只是一些小問題會被嚴厲批判

-「連水都會翻倒,你頭腦簡單四肢也不發達,是像誰呀?」

D. 被拿來作為各種不順利的藉口

-「都是要接送你們,我才要趕著出門,才會受傷,你們來討債的!」

-「要不是要養你們,我早就離開這個破家。」

E. 無法達成期望

-「我哪裡虧待你,只求你好好念書,什麼都不用做,補習、請家教哪個有少?你竟然只考上私立大學,連頂大的邊都摸不到!」

F. 習慣與他人(被)比較

-「我今天遇到隔壁的陳媽媽,他女兒和你同屆,最近考上公務員,明年要結婚,你究竟什麼時候會有好消息?」




驀然回首,他活在交織的罪惡感

雖然阿宏高中時的英文課呈現鴨子聽雷的狀態,他決定從哪裡跌倒從哪裡站起,從頭唸起高中內容;另方面儘管修課過程辛苦,好幾門課都是低空飛過,也能在四年內準時畢業。

然而,阿宏沒有成為英文老師,因為在實習的那一年他發現自己無法走上講台,咫尺之遙卻有如狂風暴雨打亂心頭,質疑的聲音刺著心頭:「我沒資格走上講台教學生,我只是勉強畢業,而且英文像拼裝馬車,那麼差勁的人怎麼能當教育下一代的老師?」

交織的罪惡感在實習的最後階段炸裂,面對爸爸殷殷期望的歉意,不斷累積轉換成對強烈自我批判,終於讓阿宏的內心潰堤。

他沒有照著爸爸期待的那樣當位英文老師,他輾轉換了超過10個工作,現在一邊跑外送,一邊速食店兼職,有空會練習畫插畫。

「沒關係啦,反正英文老師本來就不是他的前三志願,雖然名副其實的失敗,至少現在我過得還不錯,終於不用跟家裡拿錢。」

乾笑的他好久沒跟爸爸講話了,他說期待著有天能畫出讓爸爸驕傲的插畫作品。沉默了一晌,背對我的阿宏似乎好幾次用手抹去什麼東西。




像是對憂鬱症的朋友說「你不要想太多」,我們也不應該對一個深具不配得感的人說「你要積極振作一點」、「要更有自信喔」,這種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客套性安慰只是火上加油,又一拳讓對方深信他就是那樣的人。


在自卑的陰影背後,每一次微小的努力都是通往自信的光芒。

每一次的喊聲肯定就是最好的幫手。善待自己,溫柔而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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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極度專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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