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年該不該使用社群平台?人人皆有媒體近用權,想要享有數位自由,應該要求數位自律

閱讀時間約 11 分鐘

澳洲政府預計將祭出世界最嚴格的社群平台使用規範。

雖然澳洲並不是第一個針對青少年祭出限制的國家,卻是目前限制年齡最高的國家,也將採取更高的限制規範,以及高額罰金。

很多從事媒體素養推廣教育的人,都不樂見強制隔絕數位產品,認為要陪著孩子做中學,畢竟數位產品是不可逆的趨勢,所以更應該培養良好的使用習慣,而不是讓孩子在不曾設想後果的情況下犯下嚴重錯誤。

不過《數位公民素養課》的作者 Diana 在女兒 13 歲時才陪同著一起創建臉書帳號,也確認過每一則貼文內容後才讓女兒發布,但升上大學的女兒卻質問:「你怎麼會讓 8 年級的我建立社群帳號?」

Diana 確認過女兒的內容都沒有毛病,儘管孩子氣了點,倒不至於損害個人數位名聲。但卻讓剛上大學的女兒備感羞恥,擔心影響同學對她的印象。

兒少使用社群可能會遇到哪些問題?

社群而引起的問題簡直罄竹難書,可能有網路霸凌、容貌焦慮、錯失恐懼等等可能造成心理健康問題;也可能為了好玩跟風,造成許多難以挽回的遺憾,例如昏迷挑戰破顱者挑戰;或者是因為沉迷網路,出現人際與社交方面障礙;可能遭受詐騙而損失錢財、提供個人資料甚至外流自己的私密影像等等,不勝枚舉。

snapchat也是美國青少年常使用的社群。書中提到其透過「天數延續」的方式,增加固著度。

這些問題確實存在,但完全禁用不是根本之道。就好像一則網路笑話:「解決提出問題的那個人。」不正視問題,不代表問題不在。

我們擔心的是,孩子是否會在網路上受騙、發佈「長大會後悔」的內容、或是留下不好的言論等等。

現在有許多兒童版內容,例如 YouTube kids、美國也有兒童郵件 KidsEmail,除了爸媽可以告訴孩子如何取名、如何撰寫郵件,爸媽也能知道孩子信箱的內容。

或許,也能開發兒童及少年版的社群平台,或是現有平台針對特定年齡以下特有服務條款,發佈內容在到達特定年齡後可以勾選想留下的內容,沒被勾選的將在一年後刪除,而未成年用戶有更嚴格的審查機制演算法,以此確保兒童不宜的內容不會出現在該用戶介面,並讓家長也能和 KidsEmail 一樣,孩子的言論與貼文將由系統通知,讓家長能適時介入與討論。而青少年版本也會在長達多少時間的連續使用後,或特定時間段如夜間禁止使用。

這些都是我的初步想法,可行性或許仍待商榷,但比起完全禁用,這些做法更不損害青少年媒體近用權。政府採取的手段應該遵從比例原則,採取侵害最小的作法。

「數位失格」並不只存在於兒少

小時候的行為偏差沒有及時修正,難道這些行為會隨著長大而消失嗎?我相信並不會。沒有建立良好的網路公民習慣和道德,那無論幾歲,數位失格依然不會消失。

台灣的教育體系中,尚未有健全的媒體素養課程規劃,過去我曾訪問高中生,發現他們不曾聽過媒體素養議題。許多新聞案件也再再顯示,台灣整體素養仍有非常大的進步空間。

沒有查證習慣

這陣子勞動部爆出醜聞,雲林的謝姓醬油業者因為兩兄弟名字和謝宜容僅一字之差,而無端捲入風波。

未經查證的捕風捉影,讓無辜之人受到傷害。這些網友或許心懷正義,但錯誤的方式卻能好心做壞事,更何況這樣的事情是可以透過良好的媒體使用習慣避免的。

查證是需要很多時間心力查找資料、比對資料以及判斷資料是否可信。比起被動地看新聞報導,我們需要主動查證其它媒體是否也有相關報導、是否有出入?但是台灣的網路新聞有互抄的問題,所以也不能盡信。以上述例子來說,該業者曾被多家媒體報導,我們可以透過過去的報導,甚至是察看業者官網,看看家中究竟是否有這號人物。

惡意評論

除了上述案例中,群眾將正義與熱血用在不對的地方,導致好心做壞事之外,網路上也惡意批評和謾罵也不少見。

8月,土城一名鋼琴家生前最後一次直播演奏,有網友留下惡言惡語,最後鋼琴家跳樓。

事後一位網友遭炎上,辯稱自己是為了引起對話,認為有對話才有機會挽救,因此用激進的言論刺激鋼琴家。我們暫且相信他立意良善,但是他用了錯誤的方式,不但沒有成功引起對話,反而讓一條年輕的生命消逝。

整個社會環境沒有教過我們如何促進良好對話,點開社群平台,很容易在任一貼文下方看見爭吵。這些文字傳達出來的感情,可能是恥笑、謾罵,或是一言不合就貼上標籤,無助於展開對話。

臉書社團中,也常在一些漂亮女生的貼文下留言令人不適的言語。

這些人將私底下和朋友之間打鬧的話搬到社團這樣公開場合,也從來沒有思考過原po的感受。有些人甚至覺得不會有人將這些惡趣味放在心上,那些表達不合適的人都是小題大作,甚至反諷其為聖母。

詐騙

成人遭受網路詐騙的例子,根本不少於兒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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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詐騙時不時出現於新聞,如今也出現於戲劇中,例如《淑女養成記2》和《我的意外室友》等等。不僅是交友詐騙,社群上的詐騙猖獗到台灣多家銀行要聯手抵制,以免自身商譽受損。除了台灣,國際間最著名的案例大概非 2022 串流平台紀錄片《Tinder大騙徒》莫屬。

跟風惡搞

上述提到,tiktok上有許多惡搞短影片造成孩童死亡或重傷。

跟風的不只有小孩,大人亦有這種「覺得好玩」就跟著做的行為,只是大人會選擇的惡作劇「看起來」傷害較小,但回到最原始的動機,依然是缺乏同理心,或是沒有想過後果,才會做出的行為。

阿駿是一個做科普的網紅,他為大家解釋危險挑戰背後的原理,也提醒大家從科學角度思考這些「好玩」的行為到底有多危險。那些有幸沒有受重傷的才會變成「惡趣味」,但不幸受重傷的,就是平庸之惡了。

這支影片是家長拿蛋去敲擊小孩子的頭,只有一個小孩覺得有趣,另一個不知該怎麼反應的則是笑著罵了句髒話。

有幾個小朋友透過反擊,培養家長的同理心,讓他們再也笑不出來。

還有一位小朋友非常嚴肅地告訴兩位大人「That wasn't very nice!(這樣不是很好!)」但兩位大人卻還在憋笑毫不理會。這就好像當大人向小孩諄諄告誡時,小孩子只顧著好玩,把教訓當耳邊風。

又或者,如果是一個網友在底下留言「這樣會痛」或「這樣很危險」之類的,大概也不難想像會有人諷刺他為聖母吧。

以上只是冰山一角,數位問題族繁不及備載。

沒有社群,這些問題也可能發生在線下

上述提到的許多問題,並不只是存在於網路之上,現實生活中,青少年也可能遇到這些問題,只是公開以及傳播遠不及社群罷了。

以詐騙來說,台灣數位信任協會發布的《2024 冒名詐騙報告書》中,發現詐騙電話與簡訊高達 300 萬件,至於 Meta 平台上遭刑事局通報下架的投資詐騙廣告則為 4 萬件。不過電話和簡訊相較之下比較單一和封閉,一則詐騙廣告則有可能會讓上千至上萬人看到,因此兩者難以從數字比較受害影響。

惡作劇也不是網路時代才發生的事,我小時候就有看過拉同學椅子,或是在同學的飲料裡加東西等等。

媒體近用權 media accessibility

媒體近用權指的是一般人接收資訊的權利,以及使用媒體的權利。

在社群平台成為主要資訊接收和傳播的管道的今日,剝奪青少年的媒體近用權,無異於剝奪他們對資訊的知情權,甚至是言論自由。

媒體近用權還包含了使用權,亦即人民有權發會自己的意見。

每個人都有自己與眾不同的看法和感受。

有些政治人物聲稱自己可以代表年輕族群,但並沒有誰可以完全替代另一個人的思想。如果把年輕人的聲音從網路中剝奪,那他們的聲音就不會被大眾聽到,沒辦法為自己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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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傳播委員會(National Communications Commission, NCC)以「親身實踐」作為媒體素養策略,包含媒體監督、媒體近用、素養扎根和理念分享。

媒體監督

當新聞報導有偏頗時,民眾可以舉報新聞,讓新聞機構能自我審查。

媒體教化

媒體也具備教化功能。過去我也曾加入打工詐騙的群組兩次,不過我覺得怪怪的,沒有分配工作給我,反而一直叫我買東西,就退掉了。還有一次是對方盜用國外旅遊網站名稱和商標,徵求旅遊寫手,我詢問外國平台怎麼會用 Line 聯繫,甚至不是官方帳號,對方的回應讓我覺得有問題,趕緊封鎖。後來才在網路上看到打工詐騙的訊息,之後對於類似廣告不再理會。

如果沒有看到新聞,我可能還是會再加詐騙集團好友、加入詐騙群組。只是恰好我的戒心比較重才沒失去財產。

如果沒也社群平台,我也沒辦法追蹤知識類型內容,沒辦法透過線上資源學習。

社群媒體也能有正面影響

此外,有人可以透過追蹤知識網紅來增加見聞,有人可以透過網路分享自己的興趣,甚至找到同好。

《數位公民素養課》一書中,舉了許多社群帶來的正向影響。有學生以父母蒐藏的黑膠唱片為主題,撰寫部落格敘述唱片背後的故事,後來被音樂公司看上;有孩子具有多項過敏原,熱愛烹飪的她在網路上分享過敏孩童也能吃的料理;有孩子和母親一同創立公司,讓大學招生委員留下深刻印象......

分享和表達自由,讓人們可以找到同好。


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即使下了禁令,依然有可能找到辦法突破禁令,屆時將可能遇到更嚴重的問題。已經有許多評論認為此舉將迫使青少年轉往更有問題的平台。

數位的自由是有邊界的,我們要有能力規範自己的言行,包含使用數位裝置的時常、網路上的言論,也要對自己的內容負責,並不能以「這是我的自由」輕輕揭過。

數位時代已然不可逆,未來的人需要網路的時間只怕只會更長。若我們沒有準備好迎接數位世界該具備的倫理道德、能力,甚至是安全意識,那數位世界只會是一團糟,但那不是數位的問題,而是使用的人不具備良好的素養。

有感於自己跨出舒適圈的懵懂和不安,希望有個地方可以互相交流資訊和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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