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24年倒數四十多天的這一天,相信全亞洲,不對,是全世界的動漫迷(如果提早知道了麻煩請低調謝謝)都猝不及防地被迫見證了歷史性的一刻。
嗯,沒錯,繼《輝夜姬想讓人告白》後,我們的赤坂老師又自爆了。
不過,比起《我推的孩子》大結局,我更想和大家聊聊另一位人氣女角——有馬佳奈 aka 帽子是本體的姓氏,與一位戰國武將之間的關係,甚至這位武將還與台灣有淵源?!
有馬佳奈的祖先可能是戰國武將,甚至可能來過台灣?!(誤)
有馬佳奈的姓氏「有馬」,同時也是是戰國時代九州地區的名門之一——有馬家的姓氏。也就是說,大家心目中的帽子女神,有可能是九州地區的名門之後(!)
而有馬家族中,最著名的一位大名(諸侯),叫做「有馬晴信」。
在日本戰國歷史中,有馬晴信雖然是相對冷門的一位武將,但卻對台灣歷史有重要的意義,而有馬晴信的故事,也側面見證了16到17世紀大航海時代中,東亞與西方之間的互動與競逐。
九州地區的天主教武將
有馬晴信出生於1567年,在同一年出生的,還有東北地區的「獨眼龍」伊達政宗,以及在戰國最後關頭奮力一搏的「日本第一兵」真田幸村。
相較於這兩位「同屆同學」,有馬晴信的知名度雖然沒有那麼高,但也在戰國歷史的長河中,留下了一筆重彩。
有馬晴信是九州大名有馬義貞的次子,但因哥哥有馬義純早逝,晴信四歲便成為了有馬家的當主。
此時的有馬家受到西鄉純堯、深堀純賢兩兄弟的壓迫,而兩兄弟背後的後台則是另一名九州豪強——人稱「肥前(今天的佐賀縣)之熊」的龍造寺隆信。
面對強敵,晴信聯合另一位九州大名——薩摩(今天的鹿兒島縣)的島津義久,與龍造寺軍在九州西北部島原半島的沖田畷決戰,最後龍造寺軍敗退,當主龍造寺隆信也在此戰中身亡。
這場戰役終結了龍造寺家的榮光,也奠定了另一個九州名門——島津氏崛起的基礎。
海的另一邊……是香料!
不過,比起戰略和武功,有馬晴信更為人所知的,是他的天主教信仰。
至於日本為什麼會出現天主教,這就要提到當時的世界局勢:日本戰國時代從15世紀中,一直延續到17世紀初期德川家康統一日本後。在世界史的脈絡中,此時期正是大航海時代的高峰:許多歐洲國家為了找尋香料、殖民地與貿易機會,紛紛來到亞洲國家,形成了歐洲各國於海上爭霸的局面。
另一方面,彼時的西歐地區因為馬丁路德推動宗教改革,新教在西歐地區的影響力逐漸取代天主教,西班牙、葡萄牙等天主教國家為了拓展影響力,便積極在亞洲各國傳教、貿易,並發展殖民統治,日本也是其中一個重點國家。
西班牙、葡萄牙傳教士來到日本,不只傳來了西方的科學與技術,也將天主教信仰帶到日本,許多戰國大名紛紛改信天主教,這群人被稱為「吉利支丹」或「切支丹」大名。「吉利支丹」與「切支丹」都是葡萄牙語「cristão」的日文音譯。有馬晴信也是其中之一。
我要成為聖騎士!上帝由我來守護!
據說,起初有馬晴信並不喜歡天主教,甚至對天主教是有點反感的,但最後卻對天主教改觀,甚至受洗成為天主教徒,洗禮名為「玻羅大削」(Protásio)雖然我看到這四個字的時候第一個反應是削鳳梨。
有馬晴信受洗後,積極保護且善待領地內的天主教徒,甚至在豐臣秀吉下令禁教,開始打壓天主教徒與傳教士,有馬晴信更是收留了許多來自其他地區的天主教徒。
人如其名的是,晴信的受洗名「玻羅大削」(Protásio),在葡萄牙語中也有「保衛者」的含義真的不是削鳳梨的意思,這樣的名字放在一位以自己的力量保護天主的天主教徒身上,可以說是相當符合形象。
來過台灣的日本武士
除了日本歷史外,有馬晴信也在台灣歷史上留下了他的足跡,他的到來,正象徵著17世紀的台灣,受到各方勢力競逐的歷史事實。
豐臣秀吉死後,日本進入了短暫的權力真空時期,最後由德川家康成立德川幕府統一日本。此時期的晴信一方面臣服德川家,另一方面也積極在台灣、東南亞推動海外貿易。1609年,有馬晴信奉幕府命令,調查日本西南的「高砂國」(台灣),晴信便派遣家臣前往台灣,並俘虜了數名台灣原住民到日本。然而此次行動也導致他與西班牙、葡萄牙在台勢力產生衝突,隔年甚至因此焚毀葡萄牙停泊於日本的船隻。事後晴信向幕府重臣岡本大八行賄,但事蹟敗露。德川家康得知後,將岡本大八處以火刑,有馬晴信則被流放,兩年後,在德川幕府的禁教政策下,有馬晴信身為天主教徒的事蹟被揭發,最後被德川家康下令自殺,在天主教不能自殺的教義下,他下令家臣為其砍頭,結束了他的一生。
從微觀到巨觀,兩種看待歷史的角度
最後,透過有馬晴信的故事,我想和大家聊聊「微觀」和「巨觀」這兩種在歷史學研究中,不同的觀察角度。
在歷史學研究中,有「微觀史學」(microhistory)和「巨觀史學」(macrohistory)兩種不同的研究方向:微觀史學強調以小單位如事件、社區、個人作為研究對象,研究目標著重在「人物的生平/事件的發展與經過」,強調「從小地方看大問題」;巨觀史學則相反,試圖以經濟、社會、國際關係等大脈絡分析、比較歷史,強調「從大歷史看小人物」。
有馬晴信的故事,正同時映射出了這樣的歷史思維:在世界歷史上,有馬晴信的歷史地位或許不及對日本產生重大影響的豐臣秀吉、德川家康等人,但有馬晴信的一生,卻呈現出了十七世紀東亞國家與西方交流的過程。另一方面,從十七世紀的東亞史脈絡來觀察中、日、台與歐洲國家之間的互動,可以不約而同地發現歐洲文明將西方科學與思想傳入東亞時,卻也伴隨著背後強大的殖民勢力,面對西方國家所帶來的先進技術與帝國力量,東亞世界也紛紛發展出不同的應對模式,無論是有馬晴信的接受,或是豐臣秀吉、德川家康等人的禁絕,都展現出了東亞國家在西力東漸下,展現出應對西方帝國主義的不同態度。除了日本外,在同一時期的中國、朝鮮等地,也都出現了類似的矛盾。
俗話說:「人是社會的動物」,只要活在世界上,就無可避免地會受到社會的牽引,但另一方面,當社會影響著我們時,我們的一舉一動也會對社會造成反向的影響。從微觀與巨觀的不同視野思考,可以讓我們更看清楚這個世界的樣貌,也能對這個世界有更多的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