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善良的船 在無風時候 也能夠遠航
會有那麼一天 真實的人將明白 他們不需要美麗」
—節錄自 任明信《雪》
經歷過多次遠行,每次的印記總是那麼深刻。
我們一直都很努力,努力到後來成為非常用力。
只是不確定的是,用力之後所擁有的會是什麼呢?
以為緊緊抓住、談論明白就能從此成為汪洋大海的岸,但其實內心的波濤洶湧仍然拍打、我們仍然不安,不知道身邊的誰是不是會為自己留下。
我們面對不安的方式與逃避依附者有著很大的差別,但這樣的不同,並非誰不好,而是我們如何成長、如何學習到照顧自己最好的方法。
如果逃避依附者需要房間讓他們歇息,我們大概會需要到處到他人的房間敲門,以確認他的心門有我的位置,確認之後,我們才可能得到「暫時」的放心。
我們想要被認同、想要被愛、想要去不斷確認,甚至想要被需要。
雖然在自己的心中有這些渴望,但焦慮矛盾的我們常常將自己擺得很低很低,有時好似世界的一抹塵埃,等待一陣微風將我們帶上遠方。
「我覺得我不值得被愛著。」「他愛我是不是因為只看見我的優點,那他也會愛著我的黑暗面嗎?」、「我不確定這個人是不是可以信任。」
「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哪天會離開,」、「我得很努力去表達和付出,這樣子他才會認同我,我也才能確保這段關係是安全穩定的。」
這些可能都會是身為焦慮矛盾者的心聲,這些聲音常常來回打轉且衝突著,因為我們也知道,安全感得由自己來給予,但我們仍不自覺地想到外頭來撫平種種焦慮與懷疑。
當這些不安在心中悶燒著,他們會在心上燒出一個洞,這也會使焦慮矛盾者容易脫口說出負面言語,藉此發洩不滿或痛苦。
然而,這個洞破了就是破了,它是很難一時停止流露出的火,有時會一不小心讓話語傷害了關係。
這團火助燃的原因來自於自我價值被撼動,而也會將他人的表達轉譯成自我的否定,所以焦慮矛盾者容易認為他人正在否定自己。
這些神經總是纖細,這些怒氣與傷心也常常滲透進自己的心,別人的否定是不夠的。
焦慮矛盾者也常常責備自己、批判自己,會很深很深地審視,而不小心陷入自我嫌惡的迴圈裡頭。
或許,這樣的審視也因為好想要被在乎與認同,而小時後的經驗也是告訴自己,自己是在「有條件」的環境中長大,是要表現體面、保持良好。但這樣的條件也影響著自己看待伴侶關係的眼界,那些對於自己的「不夠」也常常這樣要求著另一半。
於是,在親密關係中,也不太知道到底對方付出到什麼程度才是足夠?會有足夠的時候嗎?
對於關係,會有著我們的嚴厲,而會容易認為對方不夠貼心、不夠用心、不夠愛自己,而這些想法亦可能讓對方真的慢慢成為那個樣子,因為其實在這個過程中,彼此也都好累,動力也在一天天消逝。
不過,不安這麼龐大,有沒有辦法讓自己逃脫這份惴惴不安呢?
或許我們得先承認,我們有著我們的脆弱與傷口,我們練習去看看它,因為真正困難的不是眼前的那個人,而是我們自己。我們可能擔心著他人看到那份脆弱而會離開或否定,但會不會更來自於自己對於那份脆弱也很難直視,自己也不想要將它納為一己。
「這麼狼狽與不堪,可以是自己嗎?」
「有傷痛的自己會是可以的嗎?」
「我真的可以不用那麼努力與討好,別人就能來看見自己,甚至是接納完整的我嗎?」
「我是不是真的值得被愛著與珍惜的?」
這些疑惑都需要我們的一點勇氣,讓勇敢牽著我們去練習,練習相信:相信自己的價值、我們的關係。
對方喜歡我們,是因為欣賞著我們的某些地方(或完整),或也可能是靈魂深深地相互吸引,但即使對方沒有喜歡自己,我仍是有我的價值,這樣的價值不一定總是要做很多事情來證明自己的存在,而這份價值就是因為身而為自己,我能夠被愛、被認同、被珍惜,而因為這樣相信自己,所以我們能夠更自在去愛著他人。
另外,練習相信這段關係不一定那麼輕易被摧毀或破裂,也試著去看見,這個人仍留在這段關係,是因為共同的珍視與重視。
或許,當我們能夠較為相信這段關係,也就不需要對方去做很多很多的事情,好證明他是在乎自己的。
如果,相信對方的真心,而在有時對方真的無法理解自己時,或許也能夠告訴自己:「他是在乎且愛我的,只是他不知道要用什麼方式去理解自己、安撫自己。」
那我能不能、願不願意試著教教他、告訴他,怎麼陪伴自己,而不總是將那些情緒往肚子裡吞,然後出了一道道愛的證明題。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