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完了《寄生獸》的動畫版《寄生獸:生命的準則》。我印象中它是一部很老的作品,看到2014的時候覺得有些訝異。查了之後知道,原作漫畫是在1990到1995之間連載,所以的確有些年頭。為什麼會在完結近二十年後才改編成動畫呢?或許跟它的電影版權問題有關。
資料表示好萊塢早早將這部作品的電影改編版權買斷,詹姆斯.卡麥隆一直有計畫要拍攝它,但或許是因為《阿凡達》前所未有地成功,《阿凡達》的續集計畫被擺在更高的位置,所以直到版權到期,好萊塢版本的《寄生獸》都沒能問世。
於是在2014年冬天,日本版真人電影上映的前夕,由MADHOUSE製作的動畫也於十月分開始播放。或許可以理解為,這種不那麼主流王道的故事,需要放在一個多媒體企劃中才有更多的機會被推上檯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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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給這部作品一個快速的、較一般性評價,我會說:故事是精彩的,也有它想要傳達或激勵觀眾(讀者)思考的地方,是值得一看的作品。但從個人的角度來講,有很多基本的構成要素,和我的喜好有所衝突。其中最核心的一個點是:作者並不愛護(或說尊重)角色。
我會這樣說,並不是因為這部作品中角色死亡的情節經常發生,或者像某些別的作品的受眾,對自己喜歡的角色不夠壯烈的死亡有所不滿。恰恰相反的是,在《寄生獸》裡,角色的死亡都深具意義,她們完全是為了推進劇情而死;或者,進一步來說,她們是為了推進劇情才存在。
因為在那個殘酷的世界,突然死亡本就是可能發生的,可是我們可以明顯地看到,那些在主角身邊慘死的女性,其死亡就是為了讓主角感受到那種無情的、絕望的被剝奪感。要給他最大的打擊,要去挑戰他對於生命、對於人性、對於意義的基本想法。就像要讓約伯去咒罵上帝,或者賦予艾蓮葉卡一個強烈到足以滅世的動機。
對於一個「故事」--甚至故事背後的理念--重於人物的作品來說,將角色的死亡作為齒輪或許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但還是令我沒辦法喜歡。尤其是那種宛如將人物推到祭壇上,再用鈍器重重砸下的感覺,惡意的斧鑿太確切,無法像看待「自然的暴力」那樣,雖然無奈但也只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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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和米奇(”MIGI”,Netflix版翻譯是叫「阿右」。因為去年看過《米奇與達利》,所以對這個字在日文裡是「右」的意思有印象,但還是覺得叫「米奇」比較順)的關係是令人動容的。他們既代表了人類與其他物種相互依賴、共存的象徵,也讓我們看見兩個個性相左的人成為朋友、互相影響的過程。
作品對於人類如何應對寄生獸的描繪對我來說也是同類型故事中表現很好的,人類一如既往地對未知災害的反應慢半拍,政府毫不意外地選擇對民眾隱瞞事實(理由自然是「避免恐慌」)。但處理方式卻是比其他作品來得更加合理且可靠,有組織、有計畫、且取得了不小的成效。
這些都使得這個故事保持了基本的可信度和吸引力,也讓哲學思考與故事情節能夠相輔相成地推進。但隨著故事接近尾聲,明顯能看出有些地方推進得太快,新一和里美的關係進展、新一與老婆婆相處的時光,這些理應是「人類情感」的細節分別都在一集之中快速帶過,使得前述「角色被當成工具」的感覺變得更重。
而結尾的大量論述,也讓人感覺說教意味過分濃厚。我並不反感有特定主題或鼓勵人思考深刻內容的作品,但那些思考應該更多的由情節來展示。這要求作者信賴讀者與觀眾,相信我們能夠自己想到那些作者希望我們想到的事情。我不認為《寄生獸》的製作團隊有做到這點,這也是讓我對於結局無法太滿意的其中一個原因。
雖然通篇下來好像我對這部作品的負面意見比正面意見多,但總體而言還是覺得它是好看的。可能是因為這些讓我不舒適的點,給我的感觸更大,所以想先談它們吧。
其他沒提到的,包括田村玲子和米奇的人物深度和變化、廣川和浦上兩個「不像人類的人類」間的對照,都直指了故事的主題:「人類是什麼」,有趣也值得深思,或許之後也能另外聊聊。至於為什麼政府沒有好好處理後藤,或者為什麼新一不尋求人類軍隊的幫助等,最後讓我有點出戲的細節,大概算是雞蛋裡挑骨頭了,就先停在這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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