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到有格友在談內耗這件事,我就在想:「哇!內耗,是我的老朋友耶!」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曾先生經常睡前帶著他的法器「吾日三省吾身」跑來找我聊天,這困擾我很長一段日子,如果來的是周先生該有多好。曾先生像背後靈,用他的法器變出內耗,陪我批判自己、懷疑自己、嫌棄自己……等等——卻沒有鼓勵自己、看見自己、認識自己。
因此有段日子陷入很低很低的退潮期。
但內省似乎是我的基本設定,所以我避免不了——唯一能做的是學習坐在海邊,陪自己經歷潮汐,並接納。
這是非常漫長並持續進行的過程。
曾先生還是常來,只是現在不那麼怕他了。
換個角度想,他也帶給我很多東西。如果沒有內耗,我不會有醒悟;內耗是我和自己的拉鋸戰,調整自己方向與重量的指針與秤;只是用起來要有點小心,因為他不太客氣。
會這麼看待,是多年來覺察的發現。
和過去不同的是,陷在內耗時情緒是被拉著走的,但接納內耗時是傾聽內心掙扎吶喊的聲音。
他想問——為什麼?
為什麼啊?!
你為什麼在意別人說什麼?你怕失去什麼?
你為什麼質疑自己不夠好?你擔心什麼害怕什麼?
你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大家都把他當「心魔」,因為他的聲音會不斷迴盪,讓你恐懼,讓你發抖,喘不過氣,心臟感覺被壓縮。
但是,真的有那麼糟嗎?
先深呼吸三口。
第一口,慢 慢 吸 氣 —— 慢 慢 吐 氣 ——
第二口,再更 慢 的 吸 氣 —— 然後 慢 慢 吐 氣 ——
第三口,把氣吸到 身 體 的 深 處,充滿整個 胸 腔 與 腹 部 —— 然後再 慢 慢 地 把氣 通 通 放 掉 ——
最後,閉上眼,把注意放回自己的身體上,感覺自己身體的輪廓,感覺自己的實體,把自己的靈魂、意識還是什麼的都好,通通都召喚回來,放回你的身體。
你是完整的。
你很完整,真的。
去感覺內心還有沒有激盪,有沒有慢慢的收回來,是否感覺到逐漸平靜了?
如果不行,那就再閉眼回到專注於自己,並做幾次呼吸,直到你覺得內心的搖擺慢慢的減少幅度,我們沒有要搭海盜船,不要緊張。
對於內耗,我有幾個方法跟他耗。
大聲的跟他說,你憑什麼批評我?!
或覺得我不好,隨便,都可以,罵回去,兇一點,跟他說你也是我的一部份,夠了沒有?!你到底有什麼用意?為什麼這樣對待我?我們不能坐下來好好聊聊嗎?誰派你來的?對不起,我只是想緩和一下氣氛。
這會讓我暫時感覺到力量,把護城池先建起來。剛開始也許像堆沙堡,但沒關係,一邊換材料,總會有撿足足夠石頭的時候;要不然我就去站在防波堤,像星爺一樣對著大海罵。
也許這個過程會哭,但沒關係,那就哭吧!
罵完或哭完後,抱抱自己,你做得很好。
等內心的力量回來後。
問自己,真的有內耗說的那麼糟嗎? 當下不想深入不想聊了也沒關係,他不會不見(攤手)
可能有,可能沒有。
如果有,那個內耗是不是我對自己的期待?我期待什麼?這個期待發生了什麼事?所以我真實的感覺是?接納自己的真實感受,相信這個內耗是因為希望自己變得更好,所以你沒有不好,你在路上了。
舉例:
● 我是壞媽媽,對小孩那麼兇!這樣會對小孩造成傷害的!我有必要嗎?我好糟。
▲ 為什麼那麼說自己?你期待自己是好媽媽,溫柔的媽媽?
● 當然,我怎麼可以那樣對待小孩?!他們明明還那麼小,如果有陰影怎麼辦?!
▲ 你希望自己能成熟的處理,但是搞砸了,你覺得你自己沒做好?還是辦不到?
● 我覺得我沒做好,我希望自己可以更好,我感覺很難過、挫敗和失望。
▲ 我接受我感覺難過、挫敗與失望。
但是同時我也要跟你說,如果不是你想讓自己變得更好,你不會這樣反省,你不是壞媽媽。做錯的事情不一定是定局,只要你想,可以從明天開始,但你得先放下,歸零,是把自己歸零不是把事情歸零哦!歸零後,想想你下次遇到同樣的事情時,可以怎麼做?以及今天的事情如果造成傷害了,可以怎麼修補。
如果沒有,那麼其實,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我真正在意的是什麼?剛剛為什麼覺得自己很糟,是哪個點?
如果內耗涉及自己以外。
這是我能力所及,我的責任範圍嗎?
把界線拉出來。
如果不是,那麼我是不是該放手,把別人的功課還給對方?就算再放不下,也不可以幫人家寫功課啊!就算要幫忙,也得先把自己的功課完成,有多的時間在問問看:「嘿!你需要我的幫忙嗎?我可以教你,但不能抄哦!」說得簡單,對,說的簡單,就算還做不到,也可以先做區分。
如果是,那麼,我能怎麼做?我在意的是彼此間的關係?還是對方的言語或是做了什麼事讓我覺得受傷或自責?還是我做了什麼傷害了別人?我能怎麼做?對方的期待是我對自己的期待嗎?
舉例:
● 家族聚會上,大家都在比較,比較誰如何誰如何,談到自己的時候,他們說我應該如何……
▲ 嗯……你覺得如何?你也覺得應該嗎?
● 不然呢?!大家都那樣啊!
▲ 我懂……不過,那是你想要的嗎?
● 不是,可是我沒有選擇吧!
▲ 真的嗎?如果你是有選擇的,你想怎麼做?如果第一個方法不行,我們可以給自己一點時間,會有第二個方法的。有選擇的話,你真的想要那個應該嗎?
最後,整理自己想怎麼做?想要什麼?
要做?還是不要做?
要做的話,怎麼做?先第一步就好了,如果擔心,那就選一步讓自己最安心的步伐,穩穩的。第一步之後,可以先感覺一下這一步走得如何?一步就好。
不做的話,也可以阿!但會不會後悔?如果不會,那就先不做囉!人生有那麼多選擇,先靜下來,靜下來才看得到路。靜不下來?先去做做會讓自己開心的事情,緩和一下。
好了,曾先生,謝謝你,我很好,很晚了,快回家睡。
內耗先還給你,改天再來。
我會更好,但絕不是一秒變格格,是持續的那種。
我知道我有愈來愈好,我知道我戰勝了一些東西,就算你可能覺得微不足道;但那是你的價值觀,不是我的,我是一個完整的不同於你的個體。
我知道內耗很龐大,跟黑洞一樣深不見底,所以每次跟你耗我也很燒腦,也不見得有一定的路徑能躲或是戰勝你的方法,一招沒有辦法打贏你,我知道。
所以我會壯大我自己,跟你慢慢戰到老。
那就先晚安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