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神經科學家的中風故事,引出了我對靈性與真實的叩問
「靈性 × 科學探索筆記」的誕生,源自我在觀看 Jill Bolte Taylor 的影片(影片一、影片二)後,突如其來的一道靈感。
Taylor 是一位美國腦神經科學家,曾任哈佛醫學院博士後研究員,也是暢銷書《My Stroke of Insight》的作者。影片中,她分享自己在 37 歲那年左腦大出血所導致的腦中風經歷。在那個瞬間,她失去了對時間、自我身份與身體界線的感知,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徹底融入「此時此地」的狀態(here and now)── 一種與萬物合一的擴張感 (expansiveness)與開闊感(openness)。在那沒有語言與邏輯的寧靜中,世界只剩下彼此交織、宏大且純粹的能量流動。她甚至用「超脫世俗的喜悅」(euphoria)來形容當時的感受── 一種無法用言語精確描述的靈魂體驗。
作為一位神經科學家,Taylor 深知不同腦區各自掌管著不同的功能。以粗略的劃分來說,左腦主要負責語言、邏輯與線性時間感,而右腦則與空間、直覺、圖像與當下的感知有更深的連結。正因為她當時中風的是左腦,使得右腦的意識狀態得以「接管」整體經驗。在影片的最後,Taylor 鼓勵我們以開放的心態去探索自己的大腦,去理解這個複雜器官中各個腦區各自扮演的角色,因為這些角色的運作,都深深形塑著我們對世界的知覺與對自我的認知。對大腦功能的深入了解,不僅是知識,更是通往認識自己的入口。
Taylor 的故事讓我陷入深思:如果僅僅是失去左腦的某個區域,就能讓一個人瞬間脫離語言、自我與時間,進入一種合一與當下的狀態── 那麼,我們所謂的「現實」、「正常」,甚至「我」,究竟是什麼?會不會這一切,不過是大腦幫我們過濾、剪裁與組合出來的一套「感知版本」?所謂的「客觀」,是否也只是經過預設濾鏡折射後的真實?一種看似穩定,卻其實脆弱又可變的意識投影?
以上的思考讓我不禁延伸去想,Taylor 在中風當下所感受到的合一感與能量流動,其實與許多宗教經驗與靈性實踐中的描述驚人地相似。那種與萬物合一的擴張感、超越語言所能表達的美、時間感的消融……難道這只是個巧合?
身為一名長期在科學界工作的研究者,我對於科學的進展懷抱著讚嘆與敬意,卻也理解它的侷限性。我觀察到,在面對那些尚無法以實證方式驗證的經驗時,主流科學界常傾向於否定,甚至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種優越感,將它們歸為非理性與偽科學的範疇。但我也不禁想問,如果靈性只是幻想,為什麼那麼多人在生命的極限邊界中(例如死亡、臨終、中風、深度冥想),所體驗到的卻都是如此相似的狀態?如果這些經驗只是幻覺,那又為什麼它們往往帶來的,是更安穩、更平靜,甚至更完整的自我?
我想起多年前讀過的一則老笑話:「一群堅信理性力量的科學家,窮盡一生,費盡心力攀登真理之山,就在他們終於翻越最後一塊巨石登頂的那一刻,卻發現神學家們早已在山頂悠悠地泡茶了數百年。」起初我只覺得這是一個風趣的比喻,如今卻感到深深的共鳴。或許,靈性與科學從來不是對立的兩端,而是從不同方向,攀登同一座山的旅人。
如果我們願意承認科學與靈性或許只是從不同的方向走向同一個山頂,那麼接下來我想問的是──身為一名科學研究者,我們如今正處於山的哪一段?而那座山的輪廓,是否還有大片尚未映入眼簾的真實?
我想知道,現今的科學邊界,究竟在哪裡?那些看起來虛無飄渺、難以證明的靈性經驗,是否真的與科學完全沒有任何交集?難道靈性,就只能被視為偽科學嗎?
我不這麼認為。
我相信,真正的科學精神,應該帶著開放的心胸與沒有偏見的好奇心。我們不該畫地自限地認為當一件事無法被當前的科學儀器觀測,便代表它不存在;我們只能說,它超出了我們目前的理解與觀測範圍。畢竟,無法觀測,不等同於不存在。科學的本質從來就不是靜態的絕對真理,而是一個處於高速動態,不斷推翻與重建的過程。如果我們失去了質疑權威、開拓新觀念的勇氣,那麼科學,也將失去它最核心的靈魂。就如當年伽利略挑戰地心說而被視為異端;如今的我們回頭看那段歷史,難免對當時堅守舊觀念的人感到荒謬與可笑。那麼多年以後未來的人們,會不會也笑我們,將那些超越當前儀器可測範圍的現象,一口咬定為「不存在」?
因此,我創立了這個「靈性 × 科學探索筆記」。在這裡,我將閱讀與整理那些不屬於主流科學,卻與靈性相關的科學研究與文獻,並記錄我在靈性與科學交會之處,一步步走出的探索足跡。主題將天馬行空,沒有邊界,也不設限。我為了自己的成長、好奇心,以及對真實的渴望而書寫。也寫給你,那個同樣在尋找答案、想更靠近生命本質的你。
願這些筆記,能在我們獨自於黑暗中摸索時,成為一盞靜靜亮著的小燭光,陪著我們,在迷霧裡緩緩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