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補習班，看著安靜的桌子、空無一人的教室，曉悅沒有時間多想。現在是10:30，11:00和家長有約，要帶人參觀。
他現在是在一間全美語補習班擔任班導師。說來也巧，曉悅這充滿「莫非定律」的人生，又添一筆新紀錄。
國中的曉悅看到小孩可以說是極為厭惡——「小孩吵死了」、「小孩到底哪裡可愛？」這類話掛在嘴邊。他姊姊比他大整整二十歲，在他國中時就已經懷孕，對當時的曉悅來說，那個小小的生物根本不在他生活名單上。
結果現在他出現在一間150人的美語補習班，每天和小孩黏TT。命運這東西，真的會讓人語塞。
他第一次主動接近小孩，是在大學時期，當鋼琴家教。那只是曉悅豐富職涯裡的一頁，純粹為了生活。當時疫情大爆發，IKEA 的工讀班直接被砍半，秉持「自給自足」的精神，他決定靠從五歲練到現在的鋼琴技能撐下去。
誤打誤撞當上家教之後，也經歷過恐怖的夫妻小公司（那種看了會懷疑人生的職場）。當時曉悅心裡只想著：「我一定要大學一畢業就有正職工作！」抱著這股執念，他狂投履歷。
但問題來了——學歷普普，經歷也普普。整個履歷表像石沉大海，被一堆無聲卡活埋。
就在曉悅快放棄的時候，這間補習班主動聯絡了他。曉悅咬咬牙，為了生活妥協，先進去實習。英文不好的他硬著頭皮進了全美語補習班，簡直像自投羅網。
工作的第一天，他努力扮演著「孩子的玩偶」——真的，那些孩子爬他、抓他、玩他，差點沒把他逼瘋。但為了工作嘛，微笑是基本配備（畢竟薪水這麼高，忍一下啦）。
全美語最可怕的是什麼？不是教材，是外師開口跟你講話。
「Can you get me a pair of scissors, please?」
曉悅左顧右盼，沒半個人，心裡爆了句「Shit。」然後OS開始奔跑：「Scissors……是什麼啦！！！？」
該死的牡羊座自尊心拉滿，他面不改色回了句：「Sorry?」心想：假裝聽不懂，再聽一次我應該就懂了吧……
「Scissors。」外師再說一次，還配上剪刀手動作。
曉悅當下彷彿得到救贖，立刻起身去幫忙拿那個「Scissors」。他心裡偷笑：還好這裡不能講中文，外師都習慣搭配肢體語言。幸好，我還看得懂肢體語言！
就這樣撐過了半年，補習班開出高於一般畢業生的薪水，說服曉悅留下當正職。他會答應，除了因為能無縫接軌、薪水不錯之外，最讓他猶豫的，竟然是——這些孩子。
身為情感豐富的牡羊座，曉悅和孩子們朝夕相處下，竟也培養出一種奇妙的默契。從一開始整天想爬到他頭上的孩子，到後來曉悅發現：「原來我，是被需要的。」
有些孩子或許在家得不到什麼關注，因此在這裡，他們拼命用各種方式博存在感。但在曉悅的陪伴下，他們漸漸願意真正地當個孩子。
這件事，對曉悅來說，有一種說不出的使命感。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