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6.12
倦
許久沒有發文,這樣的開頭似乎已經寫了無數次,更新卻始終遙遙無期。距離尚未完成的泰國系列文章,已過了整整1年半,要說真的是生活過於忙碌或許也是,但更多的,我想是對於文字、甚至對於生活產生的倦怠。
去年年底,用文字回顧了雖動盪卻仍精彩的2024,並給了自己「用力過猛」的警語。那也是我最後一篇完整、長篇幅的文字。在期許著2025持續精彩的同時,發現自己的身心,一定程度上仍在那樣過度用力後,持續緊繃、消磨著,直到心中的衝勁磨成了倦怠、期許的未來繃成了茫然。身為Z世代初期出生的「年輕人」,我們的生活軌跡似乎不再像父母輩那樣彷彿勇往直前,而開始在各個不同的路口徘迴、躊躇、焦躁。看似把生活過滿的每一天背後,充斥著時不時出現的自我懷疑—我在做甚麼? 生活與工作是為了甚麼? 我的夢想是甚麼? 這樣的夢想,又是否值得我付出所有?
自2023年退伍後,開始認真嘗試往攀登圈靠攏的同時,生活發與心理狀態都發生著轉變。從店員成了更加貼近戶外的生態調查人員,週末形成的強度與風險也隨著能力提高而逐步攀升,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朝著「理想的自己」邁步,然而自己卻始終無法確定那理想的自己是否真的理想,或是值得過上這樣有時接近刻苦的生活。

看似朝著"理想狀態"前進的自己,卻仍迷失在尋找自己的途中。
歿
清明節前夕,外婆走了,走得很突然,卻也不那麼突然。在告別式上,我許久未有的想起了死亡,想起了生死的無常,想起了死亡的可能性—即便我們在戶外是那麼常與死亡共處。我懷疑起自己的夢想是否過於理想化,是否忽略了周遭人的情感,又是否過於孤注一擲。即便攀登就是這麼「反社會且毫無價值」(擷取自"四国開拓日誌:四国における渓谷開拓の終焉と次の目標"中,溪谷探險家Suzuki Tasuku對於溪谷運動的描述)。
「但那是自我實現需求的體現。」馬斯洛的理論如是說道。
「可那樣的自我實現,值得以生命為代價相搏嗎?」我反問。
「每一次的死亡不管是怎麼樣都有意義。我們只能說,我們的死亡改變的事情比較小,但有的死亡改變的事情比較大。」溪降先驅李佳珊在「尋找張元植」片中,以此闡述登山家張元植的死亡。
「但真的有意義嗎?對誰有意義?如果改變的事情比較小,會不會小到微不足道?」我質問著。
於是我停了下來。不是身體或生活上的停下,而更像是心理上的...停滯。我仍持續做著喜愛的事:勤加練習上攀、嘗試在舊傷與跑量的天平上跳舞、報名了傳攀課、或偶爾回到溪谷。但在這些「刺激」之間的空檔,那樣的懷疑與停滯又會浮現,強迫自己重新審視這整件事、以至於整段人生到未來的人生。

冒險的升級伴隨著更高的風險,每一個人的死亡都有其意義,但是否可能小得微不足道?
哺
這段時間的生活裡,並非沒有空檔,甚至可以說空檔並不那麼少。但我仍鮮少提筆。意識到當自己每次想要把泰國的文章完成,卻往往只能寫個30分鐘就放棄,尋求更短暫的刺激。我成了注意力破碎化的「Z世代青年」了嗎? 還是那只是因為心裡那股停滯醞釀的焦躁又一次開始做亂?

2個月前,在斷斷續續讀完了令我有些失望的「道拉吉里的風」後,我買下了觀望一陣子的電子閱讀器,開始嘗試在吐出文字前,攝取更多一點的筆墨。馬奎斯的百年孤寂陪伴我度過了一個半月的時光,現在來自阿拉斯加的Caroline正以宏偉的北美航線,填補一個個熄燈前或移動間的片段。
寫這篇文章,並不是在宣示些甚麼,也不打算再像之前那樣,給自己任何更新的頻率或期許。只是透過這些日子,意識到人始終會累,倦了,也無訪,總會有回神的那天。不是不再更新了,只是或許更新文字這件事,會更貼合自己內心的節奏。
不知道該怎麼結尾,就引述一下百年孤寂最經典的那最後一段話好了:
「風將會雖毀這座鏡子之城,將他從人類的記憶中抹去,所有羊皮紙捲上寫的一切從開始到永遠都不會再出現一次,因為遭詛咒的百年孤寂的家族在世界上不會有再來一次的機會。」
我們都渴望被記得,但或許,一切都只是海市蜃樓。
「當一個人不再被記得的時候,他才是真正的死亡。」(アンデッドアンラッ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