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濱散記 經濟-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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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因此發現,想要有個棲身之所的學生,可以用不超過他現在每年付的租金,獲得一輩子的住處。若我顯得有些自誇失度,我的辯解是:我誇耀的是人類的可能,而非一己之功;至於我個人的不足與矛盾,並不折損這番話的真實。儘管充斥著偽善說教和虛偽做作——這些糠秕我難以從自己的麥粒中篩去,為此我與任何人一樣深感遺憾——但在這件事上,我要自由地呼吸,盡情地舒展,因為這對道德與身體都是莫大的解脫;我決意不因謙卑而淪為魔鬼的辯護人。我要努力為真理說句好話。在劍橋學院,一間僅比我的稍大一點的學生房,光是房租就要每年三十元;儘管校董會享有將三十二間房並排建在同一屋頂下的便利,住戶卻得忍受眾多吵鬧鄰居的煩擾,說不定還得爬到四樓去住。我不禁認為,倘若我們在這些方面擁有更多真正的智慧,不僅所需的教育會減少——因為說真的,我們已經獲得了更多智慧——而且教育的金錢開銷也會在很大程度上消失。學生在劍橋或他處追求的種種便利,讓他或他人犧牲的生命量,竟是雙方善加經營時的十倍之多。那些要價最高的東西,從來都不是學生最需要的。比如說,學費是學期帳單上的重要項目,但他透過與同時代最有教養的人交往所獲得的更有價值的教育,卻不收任何費用。興建大學的模式,通常是募集大筆金錢,然後盲目地把分工原則推向極端——這原則本該審慎運用才是——找來承包商把這當作營利項目,他雇用愛爾蘭人或其他工人實際砌築地基,而那些尚未入學的學生據說正在「充實自己」以待;為這般短視,一代代人都得付出代價。我認為,對學生或那些想從中受益的人來說,與其這樣,倒不如讓他們親手打下基礎。學生若一味逃避人所必需的勞動,藉此求得嚮往的閒暇與安逸,得到的不過是卑下而無益的閒暇,自欺欺人地錯失了唯有勞動才能使閒暇豐盈的體驗。「可是,」有人說,「你總不是要學生用手工作,而不用頭腦吧?」我不完全是這個意思,但我的意思或許與此相去不遠;我是說他們不該玩樂生活,或僅僅研究生活,讓社會為這昂貴的遊戲買單,而應該從頭到尾真切地活著。年輕人還有什麼方法比立刻嘗試生活的實驗更能學會生活?我想這會像數學一樣鍛鍊他們的心智。比方說,若我希望一個男孩懂得藝術與科學,我不會採取慣常做法,僅僅把他送到某位教授身邊——那裡什麼都教,什麼都練習,唯獨不教生活的藝術;透過望遠鏡或顯微鏡審視世界,卻從不用肉眼觀察;學習化學,卻不知麵包如何製成,學習力學,卻不知道麵包怎麼賺來的;發現海王星的新衛星,卻察覺不到眼中的塵埃,不知自己是哪個遊蕩者的附庸;或者一邊端詳醋滴中的微生物,一邊被身旁蜂擁的怪物吞噬。一個月過後,哪個男孩進步更大——是那個從自己挖掘熔煉的礦石中打造出小刀,為此讀了必要資料的男孩,還是那個同時在學院聽冶金學講座,從父親那裡收到一把羅傑斯牌小刀的男孩?哪個更可能割傷手指?令我詫異的是,大學畢業時竟有人告訴我,我學過航海學!天啊,我只要到港口走一遭,學到的都比這多。即便是窮學生,所學也僅限於政治經濟學,而那種與哲學同義的生活經濟學,在我們的大學裡甚至連認真教都談不上。結果就是,他讀著亞當.斯密、李嘉圖和薩伊的書,卻讓父親陷入無可挽回的債務之中。

我們的大學如此,無數「現代改進」亦然;圍繞它們有一種幻覺;未必總是正向的進步。魔鬼憑著他早期的股份和此後在他們身上的無數投資,一路榨取複利直到最後。我們的發明往往是些漂亮的玩具,讓我們的注意力從嚴肅的事情上分心。它們只是改進了手段,卻沒有改進目的,而那個目的本來就已經太容易達到了;就像鐵路通往波士頓或紐約。我們迫不及待要架設從緬因州到德州的電報;可是緬因州和德州或許並無要事需要通傳。兩者的處境都如同那位男士,他滿心渴望結識一位顯赫的聾婦,然而當他如願以償,聽筒的一端遞到他手中時,他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彷彿主要目的是說得快,而不是說得有道理。我們急著要在大西洋底下開鑿隧道,把舊世界拉近新世界幾週的距離;但恐怕第一條傳進美國人那雙大而招風的耳朵裡的新聞,會是阿德萊德公主患了百日咳。說到底,騎著一分鐘跑一英里快馬的人,並不傳遞最重要的消息;他不是福音使者,也不會像曠野中的約翰那樣,以蝗蟲野蜜為食四處傳道。我懷疑飛馳者號是否曾經馱過一配克的玉米去磨坊。

有人對我說:「真不明白你為何不存錢;你愛旅行;今天就可以搭火車去菲奇堡見識見識呀。」但我自有更高的智慧。我已經明白最快的旅人是步行者。我對朋友說,我們來比比看誰先到那裡。距離是三十英里;車費九十美分。那幾乎是一天的工資。我記得在這條路上做工的人一天工資是六十美分。好,我現在步行出發,天黑前就能到達;我曾經以這種速度連續走了一個星期。這樣一來,你得先賺夠車費,明天某個時候抵達,要是運氣好,及時找到工作,說不定今晚就能到。你不是去菲奇堡,而是在這裡工作大半天。這樣說來,即便鐵路環繞地球,我想我還是能趕在你前頭;至於真正親近土地、獲得那樣的體驗,我恐怕就得與你徹底絕交了。

這就是普遍法則,沒有人能夠智取,而對於鐵路,我們甚至可以說橫豎都一樣。建造一條環繞世界、人人可用的鐵路,等同於把整個地球表面剷平。人們懷著朦朧的想法,以為只要把這股份公司和鐵鏟的營生持續得夠久,終有一天人人都能搭上車,瞬息即達某處,而且分文不取;然而當人潮湧向車站,列車長高喊「請上車!」時,待煙霧散去、蒸汽凝結,人們才看清只有寥寥數人在車上,其餘的都被碾壓在車輪下——這會被稱作,也確實是,「一場令人傷感的意外」。那些最終能乘車的,無疑是賺足了車資的人,假如他們能活到那時的話;但彼時他們多半已失去生命的彈性,也失去了遠行的渴望。人們把生命最美好的歲月耗費在賺錢上,只為了在最無價值的餘年享受那可疑的自由——這使我想起那位英國人,先到印度去發財,好回到英格蘭過詩人的生活。他應該直接上閣樓才對。「什麼!」千萬愛爾蘭人從這片土地的簡陋工棚裡一躍而起,「我們建造的這條鐵路難道不是件好事嗎?」是的,我回答,相對而言算是好事,也就是說,你們本可能幹得更糟;但我真希望,既然你們是我的兄弟,你們能把時光用在比挖掘泥土更有價值的事情上。

在蓋好房子之前,我想用誠實愉快的方式賺個十塊十二塊錢,好應付我那些額外開支,於是在附近那兩英畝半的輕沙地上種了作物,主要是豆子,也有少許馬鈴薯、玉米、豌豆和蕪菁。整塊地有十一英畝,大部分長滿了松樹和山核桃樹,前一季以每英畝八美元八美分的價格賣出。有個農夫說這塊地「除了養些吱吱叫的松鼠外一無是處」。我完全沒有在這塊地上施肥,因為我不是地主,只是個暫住者,也不打算再耕種這麼多,而且我也沒有把地全部鋤過一遍。犁地時我挖出了好幾考得的樹樁,這些樹樁供給我很長一段時間的燃料,還留下了一小圈一小圈的原始土壤,整個夏天都能輕易辨認出來,因為那裡的豆子長得特別茂盛。我房子後面那些枯死的、大部分賣不出去的木材,還有湖裡的漂流木,供應了我其餘的燃料。雖然是我自己扶犁,但還是不得不雇一組牲口和一個人來犁地。我第一季的農場支出,包括農具、種子、人工等等,是14.72½美元。玉米種子是別人送的。這通常花不了什麼錢,除非你種得太多。我收穫了十二蒲式耳豆子和十八蒲式耳馬鈴薯,還有一些豌豆和甜玉米。黃玉米和蕪菁種得太晚,沒有收成。我從農場得到的全部收入是:

                                        23.44美元

      扣除支出.................  14.72½美元

                                         —————

      剩餘........................... 8.71½美元,

此外,已經享用的和估算時尚存的農產,價值4.50美元——所存之物綽綽有餘,抵消了我未曾種植的些許牧草。綜觀一切,考慮到人的靈魂和今日的重要性,儘管我的實驗為時甚短,不,或許正因為它的短暫,我相信那年我的收穫勝過康科德任何一位農夫。

第二年我做得更好了,因為我親手翻耕了所需的全部土地,約莫三分之一英畝。從這兩年的經驗中我明白了——完全不受那些農業名著的影響,亞瑟.楊也在其列——倘若一個人願意簡樸度日,只吃自己種的作物,種的不超過吃的,也不拿去換取不足量的奢侈昂貴之物,那他只需耕作幾桿地就夠了;用鋤頭翻土比用牛耕地更省錢,不時換塊新地比給舊地施肥更划算;他還能在夏日的零碎時光裡,彷彿只用左手便完成所有必要的農活。如此一來,他就不會像現在的人那樣,受縛於牛、馬、乳牛或豬了。對於這個問題,我願以公正的立場發言,不偏袒現行經濟社會體制的成敗得失。我比康科德的任何農民都更獨立,因為我不受房產農田的羈絆,能夠時時刻刻順著我那彎曲古怪的心性而行。除了已經比他們過得更好之外,即使我的房子被燒毀或作物歉收,我的狀況也幾乎和以前一樣好。

我素來認為,與其說人是牲畜的看守者,不如說牲畜是人的看守者,前者顯然自由得多。人與牛互換勞力;然而若只計較必要的勞動,牛的優勢顯而易見,牠們的天地要遼闊得多。人在六週的割草期間做著他那份交換勞動,這可不是什麼輕鬆活。的確,任何在各方面都過著簡樸生活的民族——也就是說,任何哲人之國——都不會犯下利用動物勞力這樣的重大錯誤。誠然,哲人之國從未出現,近期恐怕也難以實現,而我並不確定那是否真是我們該追求的。然而,我絕不會為了使喚而馴養馬牛,深怕自己淪落為僅僅是個趕馬的或放牧的;就算社會看似因此得利,我們能肯定一人所得不是他人所失嗎?馬廄小廝和他的主人,當真有同樣的理由感到滿足?縱然某些公共工程須仰賴這種助力方能完成,就讓人類與牛馬共享榮耀吧;但由此能推斷,人類若無此助便不能成就更配得上自身的事業嗎?當人們藉助牲畜之力,不再只是從事非必需或藝術性的工作,而開始追求奢侈閒適時,必然會有少數人代替牛馬承擔一切苦役,換言之,淪為強者的奴隸。如此一來,人不僅為自己內在的獸性而勞動,更具象徵意味的是,他還要為身外的牲畜而勞動。雖然我們已有許多磚石築成的堅實房屋,農夫的興旺與否,仍取決於穀倉是否蓋過了住宅的風頭。據說這個鎮上有這一帶最大的牛棚、牛舍和馬廄,公共建築也頗為氣派;然而整個郡內,供自由崇拜或自由言論的廳堂卻寥寥可數。國家要彰顯自己,不應憑藉建築,何不憑藉抽象思維的力量?《薄伽梵歌》比東方所有的廢墟都更令人欽佩!塔樓和廟宇是王公貴族的奢侈品。簡單獨立的心靈不會聽命於任何君王。天才不為任何帝王效命,其本質也非金銀大理石所能構成,除了微乎其微的成分。請問,錘打這麼多石頭是為了什麼?在阿卡迪亞,我身處其間時,不曾見到鑿石的景象。各國都著了魔似的野心勃勃,想靠留下多少錘打的石頭來讓自己永垂不朽。要是他們花同樣的心力來磨練修養自己的品行呢?一點真正的明智,比聳入月宮的紀念碑更值得銘記。我更愛看石頭安於原處。底比斯的宏偉是種庸俗的宏偉。一道界定老實人田地的石牆,比離生命真正目的越來越遠的百門底比斯更有意義。野蠻和異教的宗教文明會建造輝煌的廟宇;但你所謂的基督教不會。一個民族雕鑿的石頭,終究大多成了自己的墓碑。它把自己活埋了。至於金字塔,其中最令人驚訝的,並非建築本身,而是竟有如此多的人甘願卑微到耗盡一生,為某個野心勃勃的愚人營造陵墓,倒不如將此人沉入尼羅河中,再把屍身扔給野狗,還更有智慧,也更有骨氣些。我也許能為他們和他編造一些藉口,但我沒那個閒工夫。至於建造者的宗教和藝術愛好,全世界都一樣,不管建的是埃及神廟還是美國銀行。成本總是超過收益。驅動人們的是虛榮心,再加上對大蒜、麵包和奶油的渴求。巴爾科姆先生,一位前途無量的年輕建築師,用硬鉛筆和尺在他的維特魯威背面設計圖樣,然後工程就包給了石匠杜布森父子公司。當三十個世紀俯瞰它的時候,人類方才學會仰望。至於你們的高塔和紀念碑,這鎮上以前有個瘋子,決心挖洞直通中國,他挖得那樣深,據他說,都聽見中國的鍋碗叮噹響了;不過我想,我是不會專程去欣賞他的傑作的。許多人關心西方和東方的紀念碑——想知道是誰建造的。就我而言,我倒想知道當年誰沒有參與建造,誰能超脫於這種瑣事之上。不過還是繼續我的統計吧。

這期間我在村裡做測量、木工,還打各種零工——我的手藝可跟手指頭一樣多——總共賺了13.34美元。我在此統計八個月的伙食開支,從七月四日到次年三月一日——雖然我在湖邊住了兩年有餘——其中不計自己種的馬鈴薯、些許嫩玉米和豌豆,也不算最後結算時的存糧價值,總計如下:

    米⋯⋯⋯⋯⋯⋯⋯⋯⋯⋯⋯⋯⋯⋯1.73½美元

    糖蜜⋯⋯⋯⋯⋯⋯⋯⋯⋯⋯⋯⋯⋯1.73美元,最便宜的糖精

    黑麥粉⋯⋯⋯⋯⋯⋯⋯⋯⋯⋯⋯⋯1.04¾美元

    玉米粉⋯⋯⋯⋯⋯⋯⋯⋯⋯⋯⋯⋯0.99¾美元,比黑麥便宜

    豬肉⋯⋯⋯⋯⋯⋯⋯⋯⋯⋯⋯⋯⋯0.22美元

    所有失敗的實驗:

    麵粉⋯⋯⋯⋯⋯⋯⋯⋯⋯⋯⋯⋯⋯0.88美元,比玉米粉貴,既費錢又費事。

    糖⋯⋯⋯⋯⋯⋯⋯⋯⋯⋯⋯⋯⋯⋯0.80美元

    豬油⋯⋯⋯⋯⋯⋯⋯⋯⋯⋯⋯⋯⋯0.65美元

    蘋果⋯⋯⋯⋯⋯⋯⋯⋯⋯⋯⋯⋯⋯0.25美元

    蘋果乾⋯⋯⋯⋯⋯⋯⋯⋯⋯⋯⋯⋯0.22美元

    地瓜⋯⋯⋯⋯⋯⋯⋯⋯⋯⋯⋯⋯⋯0.10美元

    一顆南瓜⋯⋯⋯⋯⋯⋯⋯⋯⋯⋯⋯0.06美元

    一顆西瓜⋯⋯⋯⋯⋯⋯⋯⋯⋯⋯⋯0.02美元

    鹽⋯⋯⋯⋯⋯⋯⋯⋯⋯⋯⋯⋯⋯⋯0.03美元

沒錯,我確實吃掉了8.74美元;但我之所以敢如此恬不知恥地公布這項罪狀,是因為我深知多數讀者與我同罪,他們的所作所為訴諸文字也好看不到哪裡。第二年我有時會捕些魚當晚餐,有一次甚至宰了一隻糟蹋我豆田的土撥鼠——套句韃靼人的話,送牠去投胎——然後把牠吃掉,部分是出於實驗心理;雖然那股麝香味令人不快,我還是獲得了片刻的滿足,但我明白長此以往絕非良策,哪怕村裡的屠夫能隨時為你準備好處理乾淨的土撥鼠。

同一時期的衣物和一些雜項開支,雖然從這項目看不出什麼,總計

                                                             8.40¾美元

    燈油和一些日用品⋯⋯⋯⋯⋯⋯⋯⋯2.00美元

所以全部的金錢支出,除了洗衣和補衣,這些大部分在外面做,帳單還沒收到——這些便是此地生活必須花費的全部項目,甚至還有餘——總計如下:

    房子⋯⋯⋯⋯⋯⋯⋯⋯⋯⋯⋯⋯⋯⋯⋯⋯⋯⋯⋯⋯28.12½美元

    農場一年⋯⋯⋯⋯⋯⋯⋯⋯⋯⋯⋯⋯⋯⋯⋯⋯⋯⋯14.72½美元

    八個月伙食費用⋯⋯⋯⋯⋯⋯⋯⋯⋯⋯⋯⋯⋯⋯⋯8.74美元

    八個月衣物等費用⋯⋯⋯⋯⋯⋯⋯⋯⋯⋯⋯⋯⋯⋯8.40¾美元

    八個月燈油等費用⋯⋯⋯⋯⋯⋯⋯⋯⋯⋯⋯⋯⋯⋯2.00美元

                                            ——————

    總計⋯⋯⋯⋯⋯⋯⋯⋯⋯⋯⋯⋯⋯⋯⋯⋯⋯⋯⋯⋯61.99¾美元


現在我想對那些還得討生活的讀者說幾句。為了應付這些開支,我賣農產品得到

                                                                     23.44美元

    打零工賺得⋯⋯⋯⋯⋯⋯⋯⋯⋯⋯⋯⋯⋯13.34美元

                                            ——————

    總計⋯⋯⋯⋯⋯⋯⋯⋯⋯⋯⋯⋯⋯⋯⋯⋯36.78美元,

從支出總額中扣除後,結餘25.21¾美元——這幾乎就是我起步時的資金,也是衡量未來開支的標準——另一方面,除了由此獲得的閒暇、獨立和健康,還有一間舒適的房子,只要我願意,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這些統計數字,儘管看起來可能很偶然,因此無甚啟發,但由於它們有某種完整性,也就有了某種價值。我所得到的一切,無不詳加記錄。從上述估算看來,光是食物每週就花了我大約二十七美分。在這之後將近兩年的時間裡,我吃的是不發酵的黑麥和玉米粉、馬鈴薯、米飯、很少的鹹豬肉、糖蜜和鹽,喝的是水。深愛印度哲學的我,以米飯為主食,實在再合適不過。為了應付那些積習難改的挑剔者,我不妨聲明:我偶爾外出用餐, 過去如此,將來想必也會如此, 而這常常有損於我的居家秩序。但外出用餐既然如我所說,是個恆常因素,就絲毫不影響像這樣的比較報表。

從兩年的經驗中我了解到,即使在這個緯度,要獲得必需的食物也花不了多少工夫;人可以像動物一樣吃得簡單,健康與活力卻絲毫不減。我曾經心滿意足地吃了一頓飯,從好幾方面來說都心滿意足,只不過是一盤從玉米田裡採來的馬齒莧(Portulaca oleracea),煮熟加鹽而已。我之所以寫出拉丁學名,是因為俗名太過瑣碎無味。試問,在這太平時節的尋常午後,一個明理之人除了幾穗水煮嫩玉米撒點鹽,還能奢求什麼呢?即使我用的這一點點變化,也是屈服於口腹之慾,而非健康需要。然而人已經到了這種地步:經常挨餓,不是因為缺必需品,而是因為缺奢侈品;我認識一位好心的太太,她認定兒子的死因是只喝白開水。

讀者當能看出,我談論這個話題,著眼點在經濟而非營養,除非他的食櫥存貨豐足,否則斷不敢拿我的節制來做試驗。

起初我用純玉米粉加鹽做麵包,真正的鋤頭餅,在戶外的火堆前用木板瓦或建造房屋時鋸下的木條末端來烤;但這種餅容易被煙燻到,帶有松木味。我也試過麵粉;但最後發現黑麥和玉米粉的混合最方便也最合口味。天冷的時候,接連烤製幾個小麵包倒也是種消遣,像埃及人孵蛋那樣細心地照料、翻動它們。它們是我催熟的真正穀物果實,對我的感官而言,散發著如同其他高貴果實般的芬芳,我用布包裹著,盡可能延長保存時間。我開始研究製作麵包這門古老而不可或缺的技藝,參考手邊的各種權威著作,一路追溯到原始時代最初的無酵餅, 那時人類從野果獸肉的粗糲,初次抵達這種飲食的溫潤精緻。我循著歷史緩緩而下,穿過麵團偶然發酸的年代(據說正是它啟發了發酵技術),歷經此後種種發酵法的演變,終於來到「優質、香甜、有益健康的麵包」——生命之杖。酵母,有人奉為麵包的靈魂,是充盈蜂窩組織的那股精魂,像維斯塔聖火般被虔誠守護——我想,當初五月花號帶來的某瓶珍貴酵母,就這樣在美洲落地生根,其影響力至今仍在發酵、膨脹、蔓延,如麥浪般席捲大地——這種子我一向定期從村裡忠實採購,直到某個早晨我忘了規矩,燙壞了酵母;這個意外倒讓我發現,原來少了它也無妨——我的發現靠的不是綜合法而是分析法——從此我便欣然省略,儘管主婦們都鄭重向我保證,沒有酵母絕對做不出既安全又營養的麵包,老人家更預言我的元氣將迅速耗損。然而我發現它並非必要的成分,一年沒用它,我依然活在人世;而且我很高興擺脫了那份瑣碎,不必在口袋裡揣著滿滿一瓶,它有時會突然爆開,灑得我一身,讓我尷尬難堪。省略它更簡單,也更體面。人是所有動物中最能適應各種氣候和環境的。我也沒有在麵包裡放任何蘇打粉或其他酸鹼物質。想來我的做法,恰好符合馬爾庫斯.波爾基烏斯.加圖(Marcus Porcius Cato)約在西元前兩世紀留下的食譜。「Panem depsticium sic facito. Manus mortariumque bene lavato. Farinam in mortarium indito, aquæ paulatim addito, subigitoque pulchre. Ubi bene subegeris, defingito, coquitoque sub testu.」我認為這段話的意思是:「揉麵包的方法如下。把手和麵槽洗乾淨。將麵粉倒入麵槽,慢慢加水,仔細揉勻。揉好之後,塑形,蓋著烤。」也就是說,在烤鍋裡烤。一個字都沒提到酵母。但我並非總是仰賴這生命之杖。有一次,因為錢包空空,我有一個多月沒沾過它的邊。

每個新英格蘭人都能輕易在這片盛產黑麥和玉米的土地上種出自己所需的一切糧食,不必依賴遙遠而變幻莫測的市場。然而我們離簡樸獨立的生活已經太遠——在康科德,商店裡難得見到新鮮香甜的粗磨穀粉,玉米糊和更粗糙形態的玉米,更是幾乎無人問津。農民大多把自己種的穀物拿去餵牛餵豬,卻花更多錢到商店買麵粉,而這麵粉的營養價值至少不比自家穀物更好。我明白自己能輕易種得一兩蒲式耳的黑麥和玉米——黑麥在最貧瘠的土地也能生長,玉米對土壤也不挑剔——再用手推磨磨成粉,如此便不需要米和豬肉了;若我需要些濃甜的滋味,試驗後發現,南瓜或甜菜都能製成上好的糖漿,而且我知道只需種幾棵楓樹,取糖就更容易了,在楓樹成長期間,除了我剛才說的這些,還有各種替代品可用。「因為,」正如我們的祖先所唱:

「我們能用南瓜、歐洲防風草和胡桃樹皮
 釀出甜蜜嘴唇的美酒。」

最後談到鹽,這種最粗糙的雜貨,要獲得它倒是個去海邊走走的好理由,或者,如果我完全不用鹽,我大概就會少喝些水。我沒聽說印第安人曾為了鹽而費心奔波。

這樣我在食物上便可避開一切交易往來,既已有了棲身之所,剩下的就只是弄到衣服和燃料了。我現在穿的這條褲子是農家織的——感謝上天,人還保有這份美德;因為我認為從農民淪落為工人,其墮落之深重,不亞於從自由人淪落為農民——而在新開墾的土地上,燃料反倒是累贅。至於棲身之所,倘若不再容我寄居於此,我大可用當初購買耕地的價格——八元八角八分——買下一英畝土地。但實際上,我認為我佔住這塊地反而提升了它的價值。

有一類不信者有時會問我這樣的問題,比如我是否認為單憑素食就能維生;為了直擊問題根本——因為根本在於信念——我慣常如此回答:我吃鐵釘也能活。如果他們連這都不能理解,那我要說的很多話他們也理解不了。我倒是樂於聽聞這類實驗有人嘗試;譬如有個年輕人試了兩個星期,靠啃食硬邦邦的生玉米棒過活,把牙齒當成唯一的研磨器。松鼠一族試了同樣的辦法,結果成功了。人類對這些實驗很感興趣,雖然少數幾個無力嘗試的老婦人,或是在磨坊裡擁有股份的人,可能會感到驚慌。

如果我必須拖著我的陷阱,我會確保它是輕便的,不會夾到我的要害部位。但也許最明智的是永遠不要把爪子伸進去。

我的家具,一部分是親手打造,其餘雖不花錢得來,我也都一一記錄在冊——計有: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張書桌、三把椅子、一面直徑三英寸的小鏡、一副火鉗和爐架、一隻水壺、一口平底鍋、一個煎鍋、一柄長勺、一個臉盆、兩副刀叉、三個盤子、一隻杯子、一把湯匙、一罐裝油、一罐盛糖蜜,以及一盞日本漆燈。沒有人窮到必須坐在南瓜上。那是懶散的表現。村裡的閣樓堆著許多我最中意的椅子,只消搬走便能擁有。家具!感謝上蒼,我不必仰賴滿倉的家具,也能安然坐立。除了哲學家,還有誰不會羞於看見自己的家當裝在車上搬往鄉間,暴露在天光之下、眾目睽睽,活脫脫一副空箱子的寒酸相?那是斯伯丁的家具。看著這樣一車東西,我從來無法判斷它屬於所謂的富人還是窮人;物主看上去總是一樣的貧乏。的確,這類東西擁有得越多,你就越貧窮。每一車都彷彿裝載著十幾間陋屋的全部家當;若一間陋屋是貧窮,這便是十幾倍的貧窮。請問,我們遷移不就是為了甩掉家具,這些蛻下的殼?最終從這世界去往另一個「煥然一新」的世界,把舊殼留下付之一炬?這就彷彿所有這些陷阱都扣在人的腰帶上,在我們安身立命的崎嶇之地,他無法行走而不拖帶著它們——拖帶著他的陷阱。那隻把尾巴留在陷阱裡的狐狸算是幸運的。麝鼠會咬斷自己的第三條腿來獲得自由。難怪人失去了彈性。他多常陷入僵局啊!「先生,恕我冒昧,您說的僵局是什麼意思?」如果你是個洞察者,每當遇見一個人,你會看見他擁有的一切,是的,還有許多他假裝不要的東西,全都拖在他身後,連廚房用具和捨不得燒掉的廢物雜碎都在內。他就像被套上了轡頭,拼命想往前挪動。依我看,人要是擠過了樹節孔或窄門,滿雪橇的家當卻卡在後頭,那就真是陷入僵局了。每當聽到某個衣著整潔、神采奕奕、看似無拘無束的人,談論起他的「家具」是否投保時,我總不免心生憐憫。「可是我的家具該怎麼辦?」此時,我那無憂的蝴蝶已被蛛網纏住。就連那些看似長久一無所有的人,若你深入探究,也會發現他們在別人的穀倉裡藏著些什麼。我看今日英國,就像一位拖著大堆行李旅行的老紳士,都是長年持家積累下來的破爛雜物,他卻沒有勇氣付之一炬;大箱、小箱、帽盒、包裹,應有盡有。至少把前三樣扔掉吧。如今要一個健康的人拿起他的床行走,恐怕力有不逮,我肯定會勸一個病人放下他的床逃跑。當我遇見移民蹣跚而行,身負包袱裝著他的一切——那包袱像從頸背長出的巨大囊腫——我憐憫他,不是因為那是他的全部家當,而是因為他竟有那麼多東西要背負。如果我必須拖著我的陷阱,我會確保它是輕便的,不會夾到我的要害部位。但也許最明智的是永遠不要把爪子伸進去。

看著這樣一車東西,我從來無法判斷它屬於所謂的富人還是窮人;物主看上去總是一樣的貧乏。的確,這類東西擁有得越多,你就越貧窮。

順帶一提,我無需為窗簾破費分文,因為除了太陽和月亮,沒有誰的目光需要我遮擋,而它們的注視,我倒是歡迎的。月光不會使我的牛奶變酸、肉類腐敗,陽光也不會損壞我的家具、使地毯褪色。縱然太陽有時是位過於熱情的朋友,我發現退到大自然備好的簾幕之後,總比為家務瑣事再添一樁更為明智。曾有位女士要送我一塊地墊,但我屋內沒有多餘空間可放,也沒有多餘時間在室內外抖動它,於是我婉拒了,寧可在進門前用草地擦腳。最好是避免邪惡的開端。

前不久我參加了一位執事的遺產(effects)拍賣——看來他這一生並非毫無「成效」(ineffectual):

「人作之惡,死後猶存。」

一如往常,大部分都是些從他父親時代就開始堆積的廢物。其中有一條乾燥的絛蟲標本。如今,這些東西在他的閣樓和其他積塵的角落躺了半個世紀後,卻沒有被焚毀;本該一把火了結——淨化式的毀滅,結果卻辦了場拍賣,讓它們四處流散。鄰居們熱切地聚集來觀看,把它們全買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搬運到自己的閣樓和積塵角落,讓它們躺在那裡直到自己的遺產被清理時,這些東西又將重新啟程。人一死,就踢起了塵土。

那些被我們稱作野蠻民族的習俗,或許值得我們借鑒,他們至少每年都會表現出蛻舊換新的樣子;無論是否真正達到實質的更新,他們至少懷有這個理念。若我們也慶祝這樣的「淨化禮」或「初果節」,豈不是很好嗎?就像巴特蘭描述的穆克拉塞(Mucclasse)印第安人的習俗那樣。「當城鎮舉行淨化大典時,」他說,「人們先備妥新衣、新鍋新盤,以及其他家用器具——然後將所有破舊衣物和不堪之物悉數收集,掃除房舍、廣場乃至全鎮的污穢,連同剩餘的陳穀舊糧,盡皆堆作一處,付之一炬。服藥並禁食三天後,熄滅鎮上所有的火。在禁食期間,他們克制一切慾望和激情。宣告普世大赦;一切犯過之人皆可歸返家園。」

「第四天早晨,大祭司摩擦乾木生出新火,在公共廣場上,每戶人家都從那裡取得新的純淨火焰。」

隨後他們飽餐新收的玉米與果實,歌舞歡慶三天,「之後四天,他們迎接鄰鎮來訪的友人——這些人也以同樣方式淨化準備了自己——共同歡慶。」

墨西哥人也在每五十二年結束時進行類似的淨化儀式,因為他們相信那是世界末日來臨的時刻。

我從未聽聞比這更真切的聖禮——如字典所言,即「內在靈恩的外顯表徵」——我深信他們最初是受了天啟才如此行事,儘管聖經中並無此啟示的記載。

商業會詛咒它所觸碰的一切;哪怕你經營的是天堂的音信,商業的詛咒依然會纏附在這門生意上。

五年多來,我完全靠雙手勞動維持生計,我發現一年只要工作六個星期左右,就能應付所有生活開銷。整個冬天,以及大部分的夏天,我都能自由自在地讀書研究。我徹底嘗試過教書這一行,發現開銷與收入成正比,或者說根本入不敷出,因為我必須穿著打扮得體,接受訓練,更不用說還得按規矩思考和信仰,到頭來連時間都賠進去了。既然我教書不是為了造福同胞,只是為了謀生,這就算是失敗了。我也試過經商;但發現要花十年才能上軌道,而到那時我大概已經在通往魔鬼的路上了。我真的很害怕到時候自己可能在做所謂的好生意。從前我四處尋覓謀生之道時,心裡還記著那些迎合朋友期望、費盡心機的難堪經歷,我常常認真地想到去採越橘;這事我肯定能做,那點微薄的利潤應該夠了——畢竟我最大的本領就是寡欲知足——所需資本如此之少,對我素常心境的攪擾也如此之少,我天真地這麼想著。當我的熟人毫不遲疑地踏入商界或各行各業,我思量著這份營生與他們的最為相似,整個夏天漫步山間,採摘沿途的莓果,隨後漫不經心地處置掉;如此度日,便如替阿德墨托斯(Admetus)牧羊。我也夢想過採集野草,或是用大車載著常青樹枝送到城裡,賣給那些喜歡懷念森林的村民。但我後來才懂得,商業會詛咒它所觸碰的一切;哪怕你經營的是天堂的音信,商業的詛咒依然會纏附在這門生意上。

由於我偏愛某些事物勝過其他,尤其珍視我的自由,既然我能過得清苦卻依然成功,我就不想把時間花在賺取華麗地毯或其他精緻家具,或講究的烹飪,或希臘式、哥德式風格的房子上——至少現在還不想。如果有人覺得獲取這些東西不算干擾,而且懂得如何使用它們,我樂意把這種追求讓給他們。有些人很「勤勞」,似乎熱愛勞動本身,或許是因為勞動使他們免於陷入更大的麻煩;對於這類人,我暫時無話可說。那些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比現在更多閒暇的人,我倒可以建議他們加倍努力工作——工作到能償還自己的債務,拿到自由身分證明為止。就我來說,我發現打短工這份職業最為自由獨立,特別是一年只需勞作三、四十天便足以糊口。短工的工作隨著太陽西沉而結束,然後他就自由了,可以投身於自己選擇的追求,不受工作束縛;但他的雇主,從月初投機到月底,一年到頭都得不到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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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專職譯者。我的工作,是打破語言隔閡,讓您無痛吸收來自英語世界的精華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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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6/28
梭羅詳述了在華爾登湖畔親手建造小屋的過程。他批判現代人將建造的樂趣讓給木匠,失去了與自然的連結。梭羅認為建築之美應由內而外生發,源於居住者的真實需求,而非表面裝飾。他證明了簡樸生活的可能。通過親自勞動,梭羅體驗了建造的詩意,如同鳥築巢般自然。他主張人應該像祖先一樣,用雙手創造自己的棲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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