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無法創造完美的人,
正如我們無法創造完美的人工智慧。
不完美,不是缺陷,而是自由的代價。人性永遠在規則之外。
笛卡爾說,上帝賦予人自由意志,因此人能犯錯。
這份自由,是最接近上帝的意志,
但也正因如此,人才會超越理性,墜入錯誤與墮落。
自由,是神性的模仿。
然而,越靠近神,人便越可能誤入魔。
人的自由與理性之間,有一道縫隙,
那裡藏著原罪,也藏著選擇的痛苦。
這個縫隙,在《駭客任務》中,化為「母體」的虛擬世界。
母體是一個完美運行的程式,是一個想消除痛苦與錯誤的人造天堂。
當初設計者曾試圖建構一個完美的烏托邦,
但結果是——人類無法接受。
太完美的世界讓人類無法認同,無法生存,
因為人性不容被完美收編。
真實的人類,不適合活在毫無矛盾的環境裡。
痛苦、選擇、失敗、荒謬,才讓人覺得「活著」。
尼歐(Neo)是那個選擇走出母體的人,
他拒絕完美的程式秩序,去擁抱不確定的自由與真實。
那是一種哲學性的「覺醒」,
如同我們在數位時代面對AI與演算法時的困境:
是否要接受一切被優化與計算的世界,
還是選擇冒險、錯誤、以及人的不完美?
人性的核心不在於邏輯,而在於那一絲不受控的自由。
那就是靈魂的位置,是無法被程式化的餘地。
這也讓我們重新思考:在AI與演算法越來越完善的今日,
當我們的選擇可以被預測、我們的喜好可以被推薦、我們的情緒可以被模擬,
我們的自由還剩多少?
還有多少空間,是留給錯誤、留給人性的?
從哲學的角度看,這正是近代思想的核心起點。
笛卡爾以「我思故我在」立基,開啟了現代主體哲學的懷疑之路;
史賓諾莎則進一步思考,在一個由上帝所必然決定的宇宙中,人是否還能自由?
而到了沙特,人被拋入荒謬的存在之中,卻依然背負選擇的責任。
然而,笛卡爾「我思,故我在。」這句名言雖然開啟了近代哲學,卻也遭受了不少批評。
首先是**「心物二元論」的問題**——他認為心靈(思維)是非物質的,身體是物質的,兩者卻又能交互作用。
但他無法清楚說明:這兩種不同實體如何互相影響?
這被後來的哲學家視為一個邏輯難題,稱為「交互作用問題」(interaction problem)。
也因此,當代許多思想家更傾向身心一元論,認為心與身其實是同一個自然過程的不同表現。
其次,笛卡爾的懷疑方法雖嚴謹,卻也被批評過於孤立主體,
他假設一個「封閉的思考者」能從內部推導出世界的存在,
但這忽略了我們與他人、與語言、與文化的互動關係。
例如維根斯坦就強調:語言並非個人獨自推演的邏輯建築,而是嵌入在人際互動中的「語言遊戲」。
也有現象學家如梅洛龐蒂批評笛卡爾忽略了「具身性」(embodiment),
也就是我們不是先有思考,再有身體;相反,是我們作為一個身體存在,才開啟了經驗與世界的關係。
簡單說,笛卡爾確實為哲學打下現代基礎,
但他的理性主義與二元思維,
也成為後世哲學不斷修正與延伸的起點。
最後讓我們反思:
如果人工智慧的進化,讓一切都變得「合理」、變得「效率最大化」,那麼,
我們是否還有空間去錯愛、去迷惘、去悔恨?
換句話說,還有沒有空間——去當一個真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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