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些累,是不能說的。說了,怕被嫌脆弱;不說,又快撐不下去。
那一天,她倒下了。
不是咳嗽、不是發燒,而是整個人像被抽空:說不出話,站不起來,連吃飯也只能靠人餵。
我們習慣在螢光幕上看見她笑得甜甜、走路帶風,像是永遠有用不完的活力。但就在 2024 年,她突然病倒。
醫生診斷她罹患「分離轉換性障礙」,一種情緒長期壓抑,最終讓身體選擇關機的病。
那段時間,她不能走路、不能自己吃飯、不能正常說話。只能靠復健,一步步重新學會發音、站立、行走。
但最傷人的,不是病本身。
而是她剛復工那天,就有人在網路上說:
「她是不是在演戲?是不是又在炒作?」
那一刻,我們都該問問自己:
為什麼女人連累,都要被合理化、被證明、被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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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一代人,都太會撐了。卻沒有人教過我們,怎麼停。
她倒下的那天,很多人突然懂了。
不是因為她太脆弱,而是因為她只是比我們早一點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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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一代的女生,太早就學會堅強。
太習慣把委屈收起來,把痛快速處理掉,把需求壓下來,不想成為誰的麻煩。
連生病的時候,都會先說:「我真的沒事啦。」
彷彿情緒一旦溢出來,就會給別人添麻煩、讓關係失衡。
我們身上太多身份,太多不被允許倒下的位置。
有時候,我們是照顧者,是女兒,是獨自追夢的人。
我們撐著不說累,不敢在孩子面前放慢步伐,也不敢在家裡坐下來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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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當了媽媽後,我才真正明白什麼叫「失去生病的權利」。
有一次我真的撐不住,只好掛急診。
但我不是自己去,而是背著孩子,一起走進醫院。
醫生檢查時,我吃力地解開背帶,把孩子挪下來,
再用一種彆扭又艱難的姿勢,重新把他背回肩上。
打點滴時,我慌忙一手挽著他的胳膊,他哭到眼睛紅紅;
領藥排隊時,我低頭咬著唇把頭痛壓下,一手拿著健保卡一邊哄他不要扭身亂動。
那一刻,身份沉重得像一件穿不下的外套:連倒下都得先安排好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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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個朋友,某次發高燒請病假,對主管說:「我今天真的撐不住,想休息一下。」
主管冷冷回:「妳是不是又在裝病?」
她愣住五秒,然後回了句:「不好意思,那我再來一下。」
之後咬牙出門,擠進地鐵,午休時把發抖的手藏進包包裡。
回家時,她坐在便利商店外的長椅上十幾分鐘。
店員問她要不要幫忙,她只是搖搖頭,說自己在等人。
但她根本沒等誰,只是累到走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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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露思後來寫了一封信。她說:「我不想再對自己那麼殘忍了。」
那不是脆弱,是醒來。
是告訴我們:你可以說「我不行了」,可以讓自己慢一點。
不是所有的堅強都得撐到崩潰才被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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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崩潰,不是懶,是過度服從的結果
她不是突然變弱,而是太久沒有被允許停下來。
生病的女人,比成功的女人更難被接受,
我們讚美撐住的、完美的、全能的。
但一旦有人倒下,就開始質疑她是不是「在演戲」。
她的復健,是我們也該學會的語言,
學著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不硬撐。
那不是懈怠,是你把自己接回來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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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後來回到了螢光幕前。
氣色還未完全恢復,但眼神透亮。
她不再是那個什麼都能扛的女生。
但她說:「我會慢慢來。」
這就夠了。
我們不需要用「無所不能」來證明自己的價值。
真正的自由,是在身體說「不行了」時,有一個不必道歉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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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體不是生病了,而是開始說話了,用我們不敢說出口的方式。
她不是突然病倒的。從 2019 年起,憂鬱、過敏、肺炎、耳聾⋯⋯一個接一個。
身體一直在說話,只是她太習慣撐。
到最後,是整個人被迫停下來。
她也終於承認,童年被否定的羞辱、成長過程中遭遇的施暴,讓她從小就學會了「自己的事要自己處理」。
可沒人告訴她,有時候撐得越久,反而傷得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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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微博寫下一封長信,
「小時候我被說成一無是處的花瓶,長大後又挨打,還以為沒試上戲是自己的錯……
我不敢鬧,只想逃,習慣了獨自承擔一切。」
直到後來,她的作品被看見了,才鼓起勇氣說再見。她提醒我們:
「憂鬱是情緒,但憂鬱症是疾病。不是『想開點』就能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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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最近也覺得很累,
那你可以停一下,哪怕只有五分鐘。
不用趕著說「我沒事」,不用急著裝堅強。
你可以誠實地告訴自己:「我真的累了。」
從「快撐不下去」開始練習,慢慢學會接住自己。
你值得被好好對待。
不是撐過才算,而是現在就可以。
現在,就可以先放過自己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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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需要把自己撐到極限,才有資格被愛。
有時候,只要一句「媽,今天累了」,就足夠讓你安心抱著孩子,也安心被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