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慧起如劍〉
《龍樹菩薩心路傳》卷三 〈慧起如劍〉
龍樹靜坐於枯樹之旁，眼神如炬，胸中似有萬千雷霆在寂然醞釀。
他自龍宮歸來，手捧《般若諸經》，心懷一片難以言說的空寂—
—那是他在深海琉璃殿中所見的無邊光。
起初，眾弟子問：「師尊，您所言之『空』，是否為無？」
龍樹微笑：「空非無，亦非有。空者，離一切有無之戲論。
若執空為空，即墮斷滅；若執有為實，則陷常見。」
語畢，堂上如風止水息，無一人敢言。
那一夜，他筆蘸明燈之影，開始撰《中論》。
筆鋒起處，如劍出鞘，破諸見網。
「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亦為是假名，亦是中道義。」
此一句，劃破千古諸宗之惑——既非斷，亦非常；既非生，亦非滅。
他悟道後，行於人間如風中火，不染而明。
有人讚曰：「菩薩慧劍，斬萬年執著。」
亦有人懼曰：「此劍無刃，卻能割破心頭血。」
龍樹知其然——眾生畏空，因空似無依。
然他心底卻明白，那並非無依，而是「不依而依」的真實。
正如月光不附於水，卻能照亮千江；正如慈悲不著於我，卻能普渡群迷。
自此，他不以筆論法，而以「無言之語」行教。
他在集市見屠者，合掌而笑；見病者，為之誦《中道偈》；
見苦者，不說因果，只拈一花。
有人問：「師，您究竟信何法？」
龍樹淡然應道：「信者，非信。若有一法可信，即非真信。
若有一法可說，即非真法。」
慧起如劍，非為殺，乃為開——
開眾生閉眼之蓋，開群心沈執之牢，開語言概念之結網。
卷末，弟子記曰：
「師之言，如雷霆破雲；師之心，如大海無岸。
我等近之如螢赴月，明滅之際，唯願得一點空明耳。」
—《龍樹菩薩心路傳》第三卷 〈慧起如劍〉 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