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言:看見那些「看不見的支柱」
讓我們懷著最深的謙卑、慈悲與感恩之心,踏上這段禱告般的旅程。我們並非以分析師檢視問題的姿態,而是以門徒回應神聖呼召的心,開啟這場探詢。當聯合國將10月5日定為「國際農村婦女日」,我們不妨將其視為一次屬靈的邀請,邀請我們以基督的眼光,去看見這個世界的「無形支柱」:那些辛勤耕耘、維繫家庭、並照管上帝所造萬物的婦女們。
這篇文章將探討幾個深刻且或許令人驚訝的真理,這些真理在我們以神學視角審視農村婦女的掙扎時浮現。這不僅僅是社會議題,更是深層的屬靈挑戰,質疑著我們對尊嚴、公義,乃至信仰本身的理解。接下來,我們將一同解開四個關鍵洞見,它們源於基督信仰神學與這些婦女真實生命的交會,盼望能激發我們公義之怒與慈悲的行動。

1. 經濟數據不只是數字,而是對神聖尊嚴的侵犯
基督信仰的基石,是奠基於《創世記》1章27節的「上帝的形象」(Imago Dei)教義。它宣告,每一個人——無論男女——都擁有與生俱來、不可剝奪的尊嚴與價值。這份尊嚴並非來自他們的生產力或社會地位,而僅僅是因為他們是上帝所創造的。
然而,聯合國與各項研究所揭示的數據,是一部記錄這神聖形象如何被系統性玷污的沉痛編年史。當我們將這些事實置於神學的亮光下,我們看到的就不再只是統計數字,而是對上帝創造榮美的直接侵犯:
- 對「管理與治理」權柄的剝奪: 上帝賦予人類「管理全地」的使命,但農村婦女貢獻了全球一半的糧食產量,卻僅擁有不到20%的土地。她們被剝奪了上帝賦予的管家職分,無法為她們耕作的土地做出關鍵決定。
- 對「關係與社群」能力的攻擊: 上帝創造我們,是要我們在社群中彼此連結,但婦女卻被系統性地排除在家庭和社區的決策之外,她們在政治參與中的聲音被刻意消音,破壞了神聖的夥伴關係。
- 對「理性與創造力」的壓制: 上帝賦予人思想與表達的恩賜,但較低的識字率與被剝奪的教育機會,使得這些婦女的智慧、觀點與傳統生態知識被系統性地忽略,彷彿她們的意念無足輕重。
- 對「身體神聖性」的褻瀆: 我們的身體是「聖靈的殿」,但農村婦女卻承受著更高的孕產婦死亡率、營養不良與慢性壓力。她們的身體,成為了不公義的戰場。
這不僅是一場社會危機,更是一場神學危機。將她們視為達成目的的工具,而非視為目的本身,就是羞辱了她們的創造主。正如教會聖師聖多瑪斯·阿奎那所言:
「上帝的形象在男人和女人身上同等地被發現。」
2. 貧困的壓力,是罪在身體上留下的「生物學印記」
我們常以為罪是個抽象的屬靈問題,但科學正讓我們看見,它在窮人身體上留下了具體的物理傷痕。現代科學提出了一個名為「生理恆定負荷」(allostatic load)的概念,用以描述由貧困等慢性壓力所引起的、可測量的生理「磨損」。這不僅是心理感受,更是對身體實質的耗損。
這個科學概念,與使徒保羅在《羅馬書》第8章中描述受造界「一同嘆息勞苦,如同產難的陣痛」的畫面,有著驚人的共鳴。我們可以大膽地說:「生理恆定負荷」正是對這份神學「嘆息」的科學測量。
更深刻的是,這些婦女的身體成為了一個聖禮般的記號(sacramental sign),使罪在世上那看不見的破壞性權勢,成為了可見的現實。貧困對她們身體造成的「磨損」,正是「罪的咒詛在她們血肉之軀上的生物學印記」。當我們面對這些數據時,我們所看見的不僅僅是統計數字,而是罪在我們姊妹的身體上所造成的、可見的傷痕。這項理解,將爭取公義的奮鬥從單純的人道主義關懷,提升為一項迫切的神學使命:去醫治罪在我們姊妹身體上所留下的創傷。
3. 不公義是一種「體制」:我們都身處其中的「罪的結構」
不公義始於人心——貪婪、驕傲、權力慾。然而,個人的罪會隨著時間被嵌入並固化在我們的社會、政治與經濟體系之中,形成神學家所稱的「罪的結構」(Structures of Sin)。
這些結構——例如歧視性的繼承法、偏頗的市場體系或父權的文化常規——會形成一種獨立的生命力,使行善變得困難,並在我們常常不自覺的情況下,讓不公義持續存在。這並非新觀念,舊約先知阿摩司早已譴責整個「為銀子賣了義人,為一雙鞋賣了窮人」的經濟體系,而不僅僅是個人的偷竊行為。
這個概念極具挑戰性,也極其重要。它讓我們不再只是指責個別的「壞人」,而是迫使我們去檢視我們所有人都身處其中的體制。雖然這與東方思想中「共業」的概念有相似之處,但基督信仰的觀點增加了一個關鍵的維度:這些結構不僅僅是非位格的業力積累,它們是公然悖逆一位有位格的、公義的、慈愛的上帝之旨意的體系。
更糟的是,外部的壓迫性結構(如不公的法律)與內在的創傷(如「習得性無助」)之間,存在著一個惡性的反饋循環。體制讓人們相信自己無能為力,而這種內化的無力感反過來又鞏固了體制。這就是為何公義如此頑固難行,也正是為何我們的回應必須同時處理外在的法律改革與內在的屬靈更新。
4. 聖經中的女性領導力遠比你想像的更強大
我們必須承認,某些對聖經的詮釋曾被用來限制女性的角色。然而,當我們更仔細地審視經文時,會發現一段常被忽略、卻極其強大的女性領導史,它為今日的婦女提供了神聖的典範。
- 底波拉 (Deborah): 她是一位士師、女先知,也是一位軍事策略家,在以色列國家的最高層級上施行領導。她不只是一位領袖,更是以色列的「母親」,為國家帶來了平安。
- 路得 (Ruth): 她是一位被邊緣化的外邦寡婦,卻透過其勇氣與忠信,成為恢復性公義的媒介,她重塑了法律制度,使其服務於弱勢群體,並最終進入了基督的譜系。
- 非比 (Phoebe): 她是保羅認可的教會領袖,保羅稱她為「執事」(diakonos)與「保護者/領袖」(prostatis)。更重要的是,她被託付傳遞並可能詮釋保羅致羅馬教會的書信——這是一項巨大的神學與教牧責任。
- 猶尼亞 (Junia): 她是一位被保羅本人稱為「在使徒中是有名望的」女性——這是一個清晰的例證,表明一位女性在早期教會中擔任著最高的職位。
這些例子為女性在屬靈與公民事務的最高層級擔任領導者,提供了不容否認的聖經先例。歷史顯示,後期將婦女排除在領導職位之外的做法,是對使徒時代實踐的一種偏離,很可能是受到了周圍父權文化的影響,而非忠於福音的本質。
結論:在「最小的弟兄」身上,服事我們的君王
回顧這趟旅程,我們從經濟數據中看見神學宣告,在身體的磨損中理解罪的創傷,認識到系統性的不公義,並重新發現了被遺忘的女性領導典範。
最後,讓我們回到《馬太福音》25章中綿羊與山羊的比喻。耶穌作了一個驚人的宣告,祂將自己完全等同於那些貧困與被邊緣化的人:「這些事你們既做在我這弟兄中一個最小的身上,就是做在我身上了。」
這段教導徹底重塑了我們的使命。去確保一位農村婦女的權利、健康與生計,不僅僅是一項社會服務;它是對基督本人直接的敬拜與服事。這份認知應當撼動我們,並激發我們的行動。
當我們看見世上那些受苦的姊妹時,我們是否能認出,自己正與我們的君王相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