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爾克的獨角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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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世紀織錦畫《仕女與獨角獸》

十五世紀織錦畫《仕女與獨角獸》


Die Sonette an Orpheus Zweiter Teil IV

 / Rainer Maria Rilke

致奧費斯的十四行詩 第二部 第四首 / 里爾克


O dieses ist das Tier, das es nicht giebt.

啊,這是一隻從未存在過的動物。


Sie wußtens nicht und habens jeden Falls

人們雖不確定,但始終愛著牠,


- sein Wandeln, seine Haltung, seinen Hals,

愛牠的漫步,牠的姿態,牠的鬃頸,


bis in des stillen Blickes Licht - geliebt.

愛牠凝視時眼光裡的寧靜。




Zwar war es nicht. Doch weil sie's liebten, ward

人們愛的,並不是牠。只因他們愛著,


ein reines Tier. Sie ließen immer Raum.

才使之化成了一隻聖獸。人們始終予以空間。


Und in dem Raume, klar und ausgespart,

而於這清澈的保留空間裡,


erhob es leicht sein Haupt und brauchte kaum 


牠悠然揚首,幾乎無需存在。



zu sein. Sie nährten es mit keinem Korn,

人們餵養牠,不以穀物,


nur immer mit der Möglichkeit, es sei.

唯以一種可能性:牠存在。


Und die gab solche Stärke an das Tier,

而這滋養給了牠無比力量,



daß es aus sich ein Stirnhorn trieb. Ein Horn.

甚至讓牠生出了頭角。獨角。



Zu einer Jungfrau kam es weiß herbei –

牠一身白的走向一位童真少女 —


und war im Silber-Spiegel und in ihr.

步入銀鏡之內,亦步入少女之內。


(Mary May 譯)


十五世紀織錦畫《仕女與獨角獸》

十五世紀織錦畫《仕女與獨角獸》


Einhorn 獨角獸 / Hilde Domin (1909-2006, 德國女詩人 )

喜悅

這隻最謙遜的動物

溫柔的獨角獸

如此靜默

無人聽得見

牠何時來,何時走

我的寵物


喜悅



如果它渴了

就舔著


夢的淚水

(Mary May 譯)




Die Freude


dieses bescheidenste Tier


dies sanfte Einhorn

so leise


man hört es nicht


wenn es kommt, wenn es geht


mein Haustier

Freude

wenn es Durst hat


leckt es die Tränen

von den Träumen

(Hilde Domin)




身體,這隻柔軟動物 / Mary May


這兩天

一直想著詩人

瑪麗.奧利佛說的

你身體的那隻柔軟動物。


彷彿突然看見

一隻始終在家的毛朋友。

那在夢裡

前來輕舔淚水的獨角獸。


看著,就安靜了。


蜷在沙發一角,和灰亮的天影對話。

五點多就等著看天黑。

等著看整個城市、整座島嶼、整面海洋

昭彰而動人的變化。


這隻動物只是想被允許無聊。

牠梳理著早已梳理整齊的皮毛。

牠伸展著懶得那麼美妙的懶腰。

偶爾低吟兩聲,怯怯地:可以嗎?


然後,一整個天空

怎麼可能變藍的灰真的變藍了。

寶藍,深藍,黝藍 —


啊,他們說

這隻碩大的動物才是我的身體 —

有影,如夜無際。

有眸,如燭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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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y M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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