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下班後,我帶著看似平靜卻又隱隱不安的心情走進諮商所,踏入院所的那一刻,去年前來諮商時的感受又像潮水般湧上心頭,那股既悲痛、又渴望被救贖的複雜心境,坐在候診區,我試著調整呼吸、安撫自己,不讓去年的黑暗再次牽著我走。
進入諮商室後,諮商師先與我確認彼此的期待與進行方式,接著開始進入主題
我向他細細說明這次前來諮商的動機:因最近身邊開始出現對我表示好感、主動靠近的人,雖然我能感受到曖昧萌芽的酸甜,也能保持理性、控制距離,不再讓自己輕易陷入愛情,但在這份「理性」出現時,我卻開始混淆:
❍ 我是真的沒有那麼喜歡對方?
❍ 還是因為過去的傷口讓我害怕再度踏入關係?
在我提出困惑後,諮商師邀請我回到創傷的源頭。
他問我:「現在妳對前任的感受是什麼?」
我沉默了幾秒,才說出:「我覺得我對他有很深的恨意……還有對自己很深的委屈。」
諮商師點點頭說:「我可以理解。你們在一起很久,有很深的羈絆與連結,遇到這樣的事情,真的會對內心造成巨大的衝擊,如果妳心中有深深的恨意,那妳想對他說什麼?」
我沉默了好久,腦袋一片空白,最後慢慢吐出那句我壓在心裡最久的話:
「我現在還是沒辦法理解,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
句子一出口,我心裡那個隱隱作痛的洞又開始擴大。
這是我最深的疑惑,也是我清楚知道永遠得不到答案的句子,即使我多努力地想尋找真相,最後我們之間仍然只有一個巨大的問號。
胸口像被壓著一塊石頭,讓我呼吸急促,甚至再次感到一年前那種熟悉的無力感。
諮商師又問:「那妳覺得他會回妳什麼呢?」
「可能只是說對不起……但我甚至會懷疑那個對不起是不是真心的。」
諮商師接著問:「如果他真的說了對不起,妳還會再對他說什麼?」
此刻,我的腦袋已完全當機,胸口和喉嚨都因為努力壓抑而緊緊堵住,我清楚感受到那些混亂的記憶與情緒像洪水一樣湧上來,我努力用最後一點力氣撐著,不讓自己崩潰。
仿佛又回到那一天,發現真相的那天,像惡夢一樣。
直到諮商師輕輕把手放在我肩膀上,我才突然鬆掉,忍不住哭出聲。
「明明我們在一起的日子幾乎都是開心跟幸福的…為什麼最後卻變成這樣?」
等我哭完、重新平靜後,諮商師說了一段觸動我內心的話:
「我好像能感受到妳的恐懼與悲傷,上一段關係的結束,對妳來說,其實就是創傷。妳感受到的委屈,是因為很多改變都是不自願的,妳是被迫接受的,關係的結束就像突然被割下一部分的自己,那一部分留在原地,而妳卻只能被迫往前走。」
我說「以前的我不願承認自己真的因為這件事而改變,但現在的我好像開始能接受了,我知道如果我一直緊抓著「受害者劇本」不放,我就會一直被困在怨恨與痛苦之中。現在的我選擇接受,也願意調整看事情的角度,我會帶著新的自己活下去,但這不代表我必須原諒那個人。」
後半段,我們談了我目前的狀態與對未來的想像。
若不是因為踏進諮商室,我大概不會主動再回顧一年前的自己。
但正因為這次回顧,我更清楚: 那個事件確實在我身上留下深刻的傷痕,也仍在影響我的判斷、選擇與情緒,即便如此,我依然努力讓自己的本質不被摧毀。
我不要因為被傷害,就變得願意傷害別人; 我不要因為失望,就用負面的方式看世界。
我想讓自己進化,成為 2.0 的版本。
我也知道在這段蛻變的過渡期,與新的自己磨合會有許多未知與不安, 但透過諮商,我有一個能陪著我、理解我的人,讓這段旅程變得不再孤單。
我會繼續期待自己,期待那個正在長出來、變得更堅韌也更溫柔的版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