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2-20|閱讀時間 ‧ 約 9 分鐘

流浪嗜酒師 – Peter。讓葡萄酒成為一種「輕鬆生活」

梳起油頭,一搓小胡配上無框眼鏡,斯文中帶點恰到好處的瀟灑,說起話來幽默風趣,卻能條理分明,故事絲絲入扣,他是台灣葡萄酒界新星 – 流浪嗜酒師 Peter。尋尋覓覓,歷經十載苦難磨練,才找到一路追尋的葡萄酒使命 …

流浪「嗜」酒師

每次 Peter 辦活動都會有六七成的人對他的名字充滿好奇,「流浪」兩個字,外溢著一種輕鬆、不拘束的態度,這也是 Peter 想帶給聽眾的葡萄酒氛圍。
「以前我也是非常嚴肅的以正式的要求來看待葡萄酒,像是不該加冰塊啊,不應該搭汽水,勃根地葡萄酒就是要用既定的杯子,不應該用波爾多的杯子,你會很規矩地、有條理的面對這個專業,但我認為這反而是葡萄酒在台灣無法普及化的原因,因為實在太正經了!」
讓我們將目光放到大家都熟悉的咖啡上,在1998年星巴克挾義式咖啡進軍台灣前,民眾對「喝咖啡」這件事,還停留在上咖啡館慢慢品味手沖咖啡,這種上流風雅生活印象中。義式咖啡登陸後,30秒一杯的「快速」沖煮方式改變了台灣咖啡市場的消費習慣,隨著後續壹咖啡、85°c、便利超商加入戰局,喝咖啡快速演變成一項「平價」、「輕鬆」的全民運動。
Peter 認為咖啡跟葡萄酒同屬舶來品,兩者是有共通性的。「我希望可以把葡萄酒變成像咖啡一樣,變成一種輕鬆、隨興的生活態度,當你去到歐洲,你會發現,喝葡萄酒就是生活的一部分,加水飲用也是理所當然,因為生活不該是件嚴肅的事!」
生活不該是件嚴肅的事。

流浪廚師生涯

其實,目前於酒界聲明在外的 Peter 有著一段刻苦的迷途。從國小、國中都在餐廳打工的他,高中讀的是電機工程跟餐飲其實八竿子打不著,直到高二報考大學,才開始認真思考要走哪條路?
「我對電機工程是沒興趣的,雖然餐飲一直出現在我的生命裡,但本來也沒多加考慮,卻在偶然想起生活中常聽到的一句話:『民以食為天』突然驚覺,我可以透過早已駕輕就熟的餐飲技能養活自己。」
但直到考上大學進入面試階段,才發現身邊所有的同學都是本科出身,雖然有豐富打工經驗,但在基礎上,根本無法與餐飲科的扎實訓練匹敵。2001 年,Peter 放棄了大學的錄取,從老家台南飛身台北,進入職訓中心,花了半年的時間把中西餐的基礎技術打好,連客房服務跟調酒都一次搞懂。接著便投身業界,經歷外場、客房服務、吧台最後回到最初的廚房內場,期間輾轉多家餐廳與飯店甚至回到台南,卻還是灰心喪志。
「會離開餐飲業,是因為我認為學做菜,必須要專精像是義式、法式、日式這樣的單一料理才會有所發展,當時我在台灣,發現很難在單一領域做到頂尖,就拿義式料理來說,隨便一個義大利人來台灣,就可以幹掉一堆人了。」
「講白了,這就是種商業噱頭,除非我可以下決心去義大利學,帶著一個光環回來,才有可能做到 Top!」這個道理,Peter 花了6年的時間才悟透。
採訪場地:酒語軒

相遇台灣葡萄酒教父

離開餐飲業後 Peter 來到台南一所葡萄酒專賣店當業務,透過這段時間不斷地買酒、買書投資自己充實專業智識,才發現原來葡萄酒真的是門很大的科目。
「台南的消費市場很大,主要是因為台南有錢人很多,他們的購買能力足夠,但這些人不會是我的客戶,是老闆的客戶,我的客戶是餐廳與一般消費者市場,但老實講當時台南市場並不發達,所以做得很辛苦。」
那時的 Peter 一天不僅要拜訪很多客戶還要舉辦活動,甚至得兼做公司的送貨員與會計,擔任老闆宴客時的主廚,生活非常忙碌,最後連看書喝酒的時間都沒有,把時間全賠了進去,撐了兩年多,終於離開了葡萄酒專賣店。
離職後,Peter 應朋友邀約,到他的餐廳幫忙管理外場,大概一個月,便接到台灣葡萄酒教父 –曾彥霖(Jeff)的電話。做廚師的一定知道江振誠,調酒一定聽過王靈安,而當時台灣葡萄酒最 top 的人物就屬曾彥霖先生。
「曾老師是我的恩師,當時我在台南做葡萄酒與曾老師認識,在離開酒商的工作時還到台北拜訪過他,那天曾老師打電話來告訴我,他創辦了一間新公司,問我有沒有興趣加入?」一開始 Peter 是拒絕的,才剛到朋友的餐廳幫忙,實在無法說走就走。
但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Peter 依舊對曾老師的邀約念念不忘,在一天晚上下班後他與朋友談到這個機會,孰料朋友激動地說:「當然去啊!這麼好的機會,幹嘛窩在我這裡?當初是覺得你剛好沒工作,才請你來幫個忙。」Peter 喜出望外,放下心中大石,再次赴台北追夢,2009 年底他加入了台灣葡萄酒教父的團隊。
採訪場地:酒語軒

品酒會初嘗

到曾老師那裡後,Peter 將在台南的賣酒經驗複製到台北:「當時我在台南賣酒給餐廳,但餐廳都會反映客人不點酒,所以我知道業績不好問題不在店家,而在消費者身上。」於是 Peter 就與餐廳合作,在平日生意最好的禮拜三,到餐廳內舉辦小型的「桌邊品酒會」,三百塊就可以品三杯酒,慢慢跟客人聊酒的特色、產地,加上餐酒搭大概半個小時,當一、兩桌都點了,其他桌也會開始有興趣,藉此養成客人到餐廳點酒的習慣。
當時曾老師的授課主要是由企業、業主邀請,費用都不便宜,於是 Peter 就想:「如果真的有這麼多人願意花高額學費來聽曾老師授課,我們就應該善用這本活字典,讓更多人有機會學習葡萄酒知識。」品酒會首次開課便全數額滿,場地被擠得水泄不通,舉辦一段時間後,用來刊登課程資訊的「酒類網站」甚至還來要求他們買廣告,才願意繼續開放刊登課程訊息。
透過外國客人的推薦,Peter 開始轉移到臉書舉辦活動,那時是2010年,甚至可以說他是台灣最早用臉書舉辦活動的人。一開始用的人少,效果不是非常好,慢慢地活動越辦越多,曾老師也從一個月一場,到 Peter 離開前的全盛時期,曾經一週就有六場品酒活動!
在曾老師的旗下,Peter 從文案、行銷、客戶聯繫到活動執行全包,短短的兩年,累積了大量的經驗跟知識,但也把自己榨乾,並決另在去研究所學習。
採訪場地:酒語軒
就在離開孔雀葡萄酒三個月後的某個星期三下午,Peter 與女朋友在碧砂漁港散心,突然接到一通朋友的電話,並詢問關於曾老師過世的消息,當時他震驚不已,甚至認為是朋友開了一個非常不好的玩笑話,在掛上電話後,Peter 立馬上打電話回公司確認,當時的總務大姐似乎已經知道Peter來電的用意了,並證實了這個噩耗,於是他立馬結束旅遊趕回公司。
「公司當時來了很多人,簡直是一片狼藉,當下真的沒辦法接受這件事,我跟著公司一路成長起來的,看到這樣的景象,真的很難過。」Peter 哽咽著說。因為當時有很多酒商擔心沒辦法收到款,於是就先來將酒搬走,甚至是還有人特地來買酒想撿便宜,場面非常混亂。Peter 當下便決定想要為曾老師做些什麼,「畢竟當時的孔雀是我跟曾老師一起把建立起來的,最後,也是由我,一手把它結束掉的。」
隨後,Peter 在臉書上發布正式結束的訊息,讓所有的客人知道,可以來支持我們最後一次「雖然每天進公司就是整理酒、賣酒,笑著迎接絡繹不絕的客人,但其實心裡在淌血。因為你知道每瓶酒的故事,甚至很多是曾老師捨不得賣的酒,是我們的回憶,現在卻要半賣半相送的方式售出,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將公司全部清空。」看著空蕩蕩的公司,Peter 決定離開台灣並答應朋友的邀約,前往大陸闖蕩。

十年磨一劍

從大陸回來後,很多朋友來跟 Peter 討論工作的事情,但最後他決定跟「PS Tapas」的老闆合作,在安和路開辦新店,從一開始的裝潢到後來的顧店,也順便為公司處理進葡萄酒的生意。
「直到當時才發現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我想跟曾老師一樣,能真正地為台灣葡萄酒做些什麼,曾老師之所以被敬重,是因為他是一位樂於分享、無私奉獻的藝術家。我想走那條路,雖然辛苦,但我很清楚地知道這是我該做的,該往那裡去,又該怎麼走。」
Peter 不想打著曾老師的光環,活在曾老師的保護傘底下,說自己是孔雀的 Peter ,所以決定走出自己的路,給自己取了「流浪嗜酒師」這個新稱號。「關於『嗜』,因為不只是專做桌邊服務(侍),更是一名”試”酒師,所以我用了三關語、四關語,以『嗜』來代表品嚐、分享。」直到這時 Peter 才以自己的品牌正式出道,並在2017年成立了自己的葡萄酒顧問公司。
成為「流浪嗜酒師」至今已 6、7 年光陰。
本文引自:Accupass 生活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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