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國奇聞錄#01】沒有所謂公平的聯考

大概從2014至2019年間，我的策展工作時常需到強國出差，平均2個月跑一趟。從香港、重慶、北京、雲南、遼寧、貴州到上海；其實不算太多，但時常和當地官商開會應酬，的確也見了不少世面。

第一篇先來點清淡的好了，講講開始出差前，曾接待一個北京學生科學營來台考察的故事：『沒有所謂公平的聯考』。

這個營隊大約50人，都是北京(有錢人)的子女，大概國三到高二不等，暑假期間參加科學營隊，會到外地省份甚至外國參訪考察，這回我的公司部門剛好承接專案，所以得帶領這群孩子七天參觀台灣的博物館和文創景點。

因為他們都是獨生子女，所以常有如...不習慣與別人同房睡、花大錢不手軟等令人詫異的觀念差異；而其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某天中午一起吃飯時，聊到關於升學考試的話題。

「但是聯考還是很不公平啊！」他們說，然後一堆人跟著附和。

「不會啊！聯考是最公平的啊！」我們說。 「只要你用功讀書考好就可以上好學校啊？」

「在我們國家不可能啦！」 「都要先拿錢給校長或老師啊！」 「考的好也沒用，如果你沒錢根本進不去！」 「尤其是前幾名的學校要送好幾位老師錢啊！」 「所以從國小開始，爸媽就一直存錢要讓我們上好學校！」他們跟著相互嬉鬧。

眼前其實是很奇妙的光景。 一群國高中生竟然面不改色地聊著，自己身處賄賂與關說的教育體制。

而且完全不以為意。

目前的他們縱然曉得這樣不太對，卻也無力反抗。或者說，根本無從反抗。

更何況，就算他們的(北京)家庭已是勝利組，還是覺得這樣很不公平，因為只要塞錢，聯考成績根本僅供參考；但不考也不行，因為這是形式上的基本門檻。

況且這現象不只是上好大學。若你想選擇好一點的國中小甚至幼稚園，都先得賄賂校方的決策人員，才能有機會拿到入場門票。而一胎化的後果，更強化了父母為了栽培子女必須不擇手段的決心。

這是連學生自己都知道的生活常識。

猶記得，他們那番言論態度讓我感到非常震撼。

不僅僅在於人治社會儼然是強國日常，而是最根本的人民教育都淪陷至此，甚至變成全民運動，連學生都習以為常。

想著都讓人心底發寒。

話說回來，之後開始常出差且見識更多光怪陸離的官商勾結後，我時常想起這些學生...

「如果不是從小就經歷這些，他們長大還會成為這樣的大人嗎？」

嗯......

或許，只有他們自己才會知道答案吧？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