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前年去印度10天的內觀之後,每天都保持著冥想一小時的習慣。
在這個一小時之中,就只是閉上眼睛、坐著,感受呼吸,然後試著把注意力從頭頂轉移到腳趾,加上一些胡思亂想。
每天冥想一小時沒有想達成什麼目標,只是想試試把冥想帶入生活,會是什麼樣子?
剛開始培養這個習慣還蠻容易的,因為內觀那十天的平靜仍然可以帶到這樣的狀況中,我們正在旅行,有很多冥想的時間。
不停轉動的腦袋
離開冥想中心之後,要達成之前的平靜變得不容易,腦袋總是不停轉動、完全靜不下來,
明天要吃什麼?等一下要去哪裡,該準備什麼東西?
剛剛吃了什麼?她說了什麼?
心裡思考著下一步,也回憶著過去的種種。
冥想成為習慣之後,發現日常生活的一切,都會在冥想的當下不斷放大,有時候完全無法專注在呼吸,只能任憑情緒帶動一切。
幾次在臺灣冥想的時候,一些討厭的事情也在心裡翻攪著,我的肌肉緊繃,呼吸變得急促,因為太煩躁,甚至想張開眼睛。
告訴自己再撐一下子,撐下來就結束了,但心裡非常不平靜,沒辦法回到專注呼吸的狀態。
這段拉扯的過程就像排毒吧,把內心隱藏最深層的東西挖出來。如果我不冥想,可能會藉由滑手機或聽音樂來轉換注意力,但情緒沒有宣洩,仍然放在那裡,最後以某種方式控制著生活。
冥想和死藤水
岔題一下,突然想到死藤水和冥想之間的關聯。
死藤水是亞麻遜叢林的一種古老天然藥水,需要經過一段時間熬煮而成,原先用於宗教活動。後來變成開啟心靈之旅、治療創傷的工具。
那次在玻利維亞沒有機會嘗試死藤水,我聽祕魯沙發主那次死藤水儀式的描述:
「我之前很喜歡抽菸,那次喝完死藤水之後,我看到自己體內的樣子,煙霧深入到肺,一點一點的殘害我的身體,那個畫面非常真實,就像醫生照胃鏡那樣,可以明顯看到肺的血管、皺摺。 太可怕了!原來抽菸影響我身體的影響那麼大, 死藤水儀式之後,我就再也沒有抽過煙了。」
我聽完整個嚇到!死藤水的效用這麼驚人。但也聽到其他旅人喝完死藤水的反應,其實都不大一樣,有些人看到奇幻的畫面,例如金屬水管用一種奇怪的方式扭曲纏繞著;有些人喝完之後毫無感覺,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死藤水儀式和冥想是截然不同的兩件事,但都有個共同點,都會揭開塵封已久的回憶,也許是兒童時期的印象、也有可能是才發生不久的事,不管好的壞的,在那一小段的時光中,就是深度沉浸在情感的波動中。面對刻意隱藏的過去,就好像用高劑量的藥物注入身體,可能產生嘔吐、頭暈、發燒等等的副作用。這是一場時空旅程,當我們張開眼睛,再度回到這個現實世界的同時,似乎也迎接不一樣的自己。
總結來說,死藤水儀式用激烈的方式傾聽大地之母給的訊息;冥想則是日復一日的修行,藉由觀察自己漸漸放下執著。
冥想一年的改變
自從搬到基隆之後,開始處理生活的大小細節,要達到冥想那樣深度沉靜的境界越來越困難。
隨著每次換工作,冥想的時間也不固定,但我盡量利用早上起床後的時間,花一個小時好好觀察自己,如果要上班,就利用車上通勤的時間,閉上眼睛,觀察自己。
冥想的一小時,發現很多情緒波動的來源,可能是緊張、噪音、或是對一些事情的期待。好好感受這些波動的來源,可能是要換髮型的期待感、也可能是別人有意沒意說出的一句話,就會發現,生活中有那麼多的小細節默默的影響著自己啊。
這一年來,不確定身體發生什麼劇烈變動,但明顯察覺到自己的情緒,好像可以抽離自己,控制情緒起伏,而不是被習慣拉著走。雖然生活仍然充滿生氣、發怒的時刻,但比較能迅速回歸原本的平靜狀態了。
未來一年,會不會繼續堅持這個習慣呢?
不確定,但這個習慣對我的生活還滿有幫助的。
比較不容易分心,對生活感受力增強了,所以難過的時侯,會告訴自己,該休息了,而不是繼續強迫自己。
有時候睡不著,只要花30分鐘冥想,效果就很好,結束之後體溫下降、身體放鬆,躺平之後過沒多久就睡著了。
雖然冥想擠壓原本的時間,每天都少一個小時。其實,我們花了很多時間在一些執著上,滑手機或看影片,時間就這樣悄悄溜走了,冥想雖然壓縮到每天的時間,卻也放下一些原本的執念吧。
人就是這樣,時間少的時侯反而會珍惜時間;擁有很多空閒的時間反而會浪費。
之前在印度德里的時侯,一個旅館的老闆問我們:「什麼是快樂?」
賴姨回答:「呼吸。」
「妳答對了一半,我的答案是生命和自然。」老闆簡單的回答。
藉由冥想,好像慢慢理解這句話帶來的價值,也許快樂不只是家人的親密關係、事業上的成就、別人對你的評論,而是在某個時間點,細微的感受活著本身的美好,以及自然帶來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