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故事換取一點活下去的可能,這就是他對我強烈迸發的情感的回應。我以十指掐他脖子,再給他十年,他說。
殊不知我一直有種我會斷在這裡的感覺。十年過長。
這裡很有可能就是我最後的容身之處。如果不是,那一定是在這裡的生活為我打開了新的可能,其實我也一直期待這裡的生活能夠讓我的決絕有些鬆動、瓦解的可能。
我們不是溯溪,我們是爬山,眼睛仔細的看了泥土、蕨類、苔蘚、樹枝、樹幹⋯⋯所有光與影,只為了不要滑落山谷。我任憑自己的幼稚,任憑自己疲憊的身體對老師出言不遜,後悔莫及。
我想我要活得誠實、簡單一點。愛與恨要分辨得清楚一點。我是愛的,不是恨的,至少,我願意去愛人了,我想讓原本的扭曲有拉直的可能,那麼我自己也會比較輕鬆吧。
前方的同學們淨說些幹話,淨說些讓我想把人人推下山谷的無意義的話。即使在那個時刻,我還是奢望一些更貼近光、更好聽的對白,我被世界養成一個貪心的人,總在奢求精心時刻,被溫柔的語言包圍,而不是被虛浮的、沒有實質意義的語言包圍的時刻。
但想想,我們總不可能隨時隨地切入核心,我們需要一點煙霧,需要一點故弄玄虛的魔法,來進入那個語言的背面,進入霧裡面。
我就是需要練習這個煙霧的魔法,才可以寫小說、寫劇本、寫論文,免得恆常一下子就把話說完了。
呵呵。
寫於202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