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案偵訊室：西班牙｜「原來傷害也可能因為出於同情」

一個渾身是傷的女孩坐在審訊室裡，旁邊有律師陪同，路易莎正在訊問她。女孩名叫卡門，此刻她的眼神雖然呆滯可是又透露著一股堅定，面對接二連三的問題，她嘴裡只是不斷的重複一句話：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這樣的狀況讓負責審訊的路易莎有些惱火，她看著案件相關的資料又再次問：

「你發現你妹妹死的時候，為什麼不報警？」

「我不知道，我不記得了。」

但凡有點經驗的警探都看得出來女孩有所隱瞞，儘管她有精神病史，但就有能力可以獨自照顧患有自閉症的妹妹，和所有家事都由她負責的狀況看來，她並不是沒有生存能力。

死者是卡門的妹妹，名叫奧羅拉，當她的屍體在自家浴缸被發現時，家裡除了卡門之外沒有別人，也就是說卡門是這個案件唯一證人，或嫌疑人。

案發當時卡門的父母一同去醫院了，就卡門的說法，父親在發現屍體時打了她，導致她現在傷痕累累，也可以由此看出來卡門對父親充滿恐懼。

「我把她留在浴室裡，是因為我要煮飯，沒有煮好的話父親會生氣。」

卡門搓揉著雙手，只要提到父親她就看起來慌忙無措，路易莎逼迫她再次看案發現場的畫面，這刺激到了她，情緒瀕臨崩潰：

「我都說完了，我想回家！」

情況逐漸失控，一直在外面觀察狀況的瑪麗亞決定插手，她進入審訊室裡，路易莎只能默默退出。

和公事公辦到近乎冷血的路易莎相比，瑪麗亞看起來溫和得多，她蹲下身仰視卡門：「和我說說奧羅拉吧。」

「她很特別，每當在她身邊，就彷彿可以忘記一切。」

「可是妳卻讓她被淹死了，妳明明知道放著她一個人會出事。如果妳不說到底發生什麼事的話，妳會去坐牢的。」

卡門看著瑪莉亞，她的眼神發生了變化：「如果我說了，父親會殺了我的。」

「我保證，他不能傷害你。」

少女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了很大決心：「是我爸爸要我殺了她，他說這樣對大家都好，但我是為了她才這麼做的。」

瑪麗亞的話讓大家屏住呼吸，大家四目相接，像是這個事實出乎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內，在這時律師適時叫停了審訊，瑪麗亞嘆了氣走出審訊室。

此時電話響起，從瑪莉亞接起電話後的表情看來，送來的並不是什麼好消息：「我查過了，奧羅拉的父母並沒有幫她買保險，他們並沒有殺死她的動機，相反地，如果奧羅拉死亡的話他們就再也領不到社會救助金了，這對他們來說根本不是好事。」

因為事情太蹊蹺，所以瑪麗亞早就想到父母教唆殺人的可能性，她讓手下去查那對不負責任的雙親有沒有可能是因為金錢而下殺手，不過事實看來並非如此。

「那對父母根本不像她姊姊一樣那麼在乎這個女兒，這一切很不合理。」

「或許他們是因為太同情她才把她殺了。」一直在外觀察著狀況的雷這麼說。

瑪莉亞笑了，因為雷所說的話很荒唐：「沒有人會因為同情殺人的，雷。」

「讓我跟妳說句實話吧，」雷的臉上充滿對瑪莉亞的不認同：「妳自以為主導了場面，但其實是妳告訴了她最好的脫罪方法：讓父母變成罪魁禍首。」

「或許，」瑪麗亞思考良久後開口：「你說得有道理，我有個方法能證明。」

瑪莉亞帶著雷再度走進審訊室，雷先是用自己也有個患有自閉症的弟弟當做例子來讓卡門降低戒心：「我們只是想知道妳的犯罪動機。」

「我說過了，是我爸爸要我這麼做的，你答應過我會讓他也一起坐牢。」卡門眼裡滿是憤怒，她咬牙切齒，肉眼可見的怨恨之意在恣意蔓延。

「那只是你的說詞，你的父母否認了，他們說妳在說謊。」

「那不是真的，他們在說謊！！！」卡門眼裡流下了淚水，她憤怒又無助，瀕臨崩潰邊緣。

「我們相信妳，卡門。」瑪莉亞的語氣依舊溫和，但說出口的話卻是步步緊逼：「但法官不會，所以我們決定要讓父母和妳對質。」

「不要、不要，拜託不要.......」一聽到要和父母見面，卡門比剛才的任何時刻都要更害怕，她起身想要阻擋在門前。

「我爸爸瘋了，他一直打我、一直打我、一直打我........」卡門開始語無論次，因為害怕而無法思考：「他不想要我妹妹死！」

卡門的用詞讓瑪麗亞困惑：「他不想要？」

「他不想要妹妹死、他不想要妹妹死！！！」

「你父親到底想要什麼？」

「做什麼？」

「做他對我做過的事！他先是對我下手，我不要他碰妹妹！！！我不要他碰妹妹！！！」

頓時，所有觀察審訊的人都停下了呼吸，閱歷無數的他們早就設想過各種可能，唯獨錯過了這個，最殘酷卻讓一切都開始合理的真相。

卡門像是終於抓住了浮木，她不再冷靜，把受過的傷痛在這時用喊叫和哭泣發洩出來，但展示出來的傷疤根本不及受到傷害的萬分之一。

「強暴。」結束了審訊，瑪莉亞坐在長椅上沈思：「會把你吞噬的一乾二淨。」

「你說的對，」瑪莉亞對坐在一旁的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