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自我提升和挑戰

“The more I know, the more I know that I don‘t know.“~~Socrates

我知道的越多，我才越發現我的無知. Socrates

(採購=Buyer, 全球採購=Global sourcing)

我在Walmart第一份工作是全球採購經理 (Sourcing manager)。工作內容是幫Sam’s Club的採購過濾一些工廠，但是我本身沒有採購決定的權利。這種功能的同事大部分都在亞洲，但是之後他們認為也需要一些這種功能的同事在總公司和採購(Buyer) 一起工作。我在那兩年前接受求職訓練的時候，我的教練告訴我一句很重要的話。 他說， Steven，你在認識人 (Networking) 的時候，一定要讓對方喜歡你(的能力)。 尤其在大公司，如果對方喜歡你，既使他們沒有空缺，他們也會去製造一個空缺出來給你。我進了Walmart之後才知道我做的這個全球採購經理(Sourcing manager) 的位子的空缺原本是沒有的。是一個F先生製造出來的。這位F先生現在在Walmart很高階，我就不說是誰了。大公司真的有這種「先把人抓下來再說，免得被競爭對手搶走了」的搶人才方式。 所以我常說我不喜歡中文把interview這個字翻成面試。Inter-是有相互的意思，老闆面試你，你也面試老闆。如果你本身能力好的話，好的公司是會懂得把你搶過去的。所以我會建議求職的人先提升自己的價值。

接受Walmart 的工作之後開始接觸到一連串的真正美國大公司招募新人的流程。首先是他們安排我們全家到Bentonville找房子。因為我們住的Kansas City 到 Bentonville 開車只有三個小時，我們決定開我們自己的車去。Walmart 就付我們油錢和旅館的錢。他們的標準配備是叫我們租車去，但是因為Karen還小有很多他的東西在我們的車上，我們還是開我們自己的車去了。而且Walmart 透過關係，安排了一位我已經認識的採購的太太 (她本身是房仲)來幫我們找房子。一切都很順利，我們也找到我們喜歡的房子，出的價錢對方也接受，我們就準備八月底過戶房子了。我們又回到Kansas City住的地方，時間已經到了我要上班的前幾天了。有一天突然外面有人送快遞，一個很薄的信封，我和倩芬都不知道裡面是什麼。一打開看到裡面是一張數字不小的支票，上面寫著 Walmart. 倩芬和我一開始不知道為什麼給我們這張支票。我就突然想到了，對了，那是要給我們搬家的錢。我就想起那個時候和人事部門對話的時候，他說會給我一筆錢搬家。而且那一筆錢已經是完稅的了，我不用再報稅了。而且他還說，那一筆錢我不需要收據給他們，就用在我的搬家上面。如果沒有花完，他們也不需要知道。反正就是一筆我搬家的雜費。但是這不是貨運公司的錢。因為Walmart公司太大，隨時都有很多員工搬家，所以公司內部其實有自己的搬家部門。他們的搬家部門會幫我們搬家，那一筆錢只是給我們搬家花的一些雜費而已。還沒有正式開始工作，我和倩芬都已經感受到這種上市公司的大格局了，除了自己很興奮以外，也開了眼界。

小魚缸到大海

前面提到，大部分的私人公司基本上是人治的公司，很多事情和政策因人而異。來到了 Walmart 這個全球第一大公司幾乎是完全法治的公司，很多事情都有規定對我來講真的很新鮮。光第一天和第二天新進人員訓練的時候彼此互相介紹部門，我就聽過好多很奇怪的部門。比方說，和我們一起訓練的有三個是飛行員。我就好奇地問，我是聽過公司有私人飛機，但是我們需要那麼多飛行員嗎？他們就回答我，我們公司有100個飛行員左右。因為那個時候我們就有27架飛機。27架私人飛機，讓我好難想像。而且他們跟我強調幾乎是每天全部都飛出去。所以在這之後有一次我要出差的時候，我們部門的的助理還問我是飛航空公司的飛機還是公司自己的飛機？我愣了一下，因為從來沒有被問過這種問題。

私人飛機只是我對公司的好幾個驚喜其中之一而已。接下來接受到的一些不同的部門，也是讓我嘖嘖稱奇。比方說我們光訓練員工的部門就好幾百個人。還有公司有內部自己的旅行社，甚至有自己的電視台 (叫做 Walmart TV) 是在傳達訊息給所有的店的。我還有帶朋友進去看過裡面的攝影棚，跟我們台灣的談話性節目的攝影棚幾乎一樣。有四五台大型攝影機，燈光，還有導播。幾年後我做採購的時候也曾經到電視台向全美國的店做廣播，所以我知道廣播的運作。以前曾經有聽人說過在美國大公司上班，前半年大概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那時候我很難體會那種心情，但是進了Walmart之後我體會到了。因為在這之前，我是一個所謂全國的業務經理。上班還有一個尺寸不小的辦公室，有公司的配車，有助理，各方面來講算是蠻完整的。來到 Walmart之後，真的是看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真的差不多用了六個月才摸清楚公司的各部門，和認識一些該認識的人。我也差不多加入公司一整年之後，經歷過的公司股東大會，才完完整整的看到這一家大公司的資源。

公司最大的資產

接觸過 Walmart 的人都有聽過，Walmart 最常講的就是公司最大的資產就是人，也就是所有的員工。所以Walmart 對待員工有一個和其他公司不同的文化，我們叫做Walmart culture. 之後的15年，我都是這個文化的一大擁護者，甚至我還想把他帶到香港和中國去，但是還是有一些斷層，後面會分享。

Walmart 對人的態度真的讓我驚喜連連，我來舉幾個例子。我剛開始上班的前一個半月我們的房子還沒有過戶。我住在公司租的旅館裡面， 倩芬和Karen還住在舊房子。我都是星期一到星期五上班，星期五一下班我就開三個小時的車趕回家和他們過週末。這樣過了兩個星期，第三個星期的星期五，我旁邊的同事就提醒我說你不是要開三個多小時的車回家嗎？我說是啊！他說你要回家那條路下班時間會塞車我看你早點走好了。我就說，怎麼早點走，要等5:30才可以走啊? (Walmart 嚴格講起來是5:30下班) 他說有什麼關係？你走半個小時走沒有人會理你的，你最多跟你的主管講一下。我說可以嗎？他說沒什麼不可以的，他都認為跟我的主管講是多餘的。結果，我也沒講，也沒打算提早離開。剛剛剛好幾個小時後我的主管走到我附近來，坐我旁邊的同事就跟我的主管說你沒有叫 Steven 早點回家嗎？我的主管就說，啊？你今天沒有打算提早回家嗎？我以為你會提早回家？你要回家那條路會塞車，你等一下早點走吧！這種事情就不用跟我講了。我知道你一定會把你的工作做好，所以如果你要提早離開辦公室，不需要跟我講。在這之後幾年，我才慢慢習慣。我做採購的時候常常有一些主管如果我跟他講說我下午回家，或者是我提早兩三個小時離開，主管都會用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看著我。眼神好像就是說，你幹嘛跟我說？你要回家就回家呀！反正我要找你的話我就有辦法找到你。你要離開一定是你家人有更重要的事情，那趕快去處理你家人的事情，不需要告訴我。這和之前在小公司，有時候老闆跟你算到每分每秒的感覺完全不一樣的。

類似的事情。我進公司大概一個月之後第一次跟一羣採購人員出去出差，那次是飛一般航空公司的飛機。第二天因為飛機誤點的關係我們回到家已經差不多晚上11:30了。隔天下午我的主管看到我的時候問我說: 我聽說你們昨天晚上很晚回來，你早上有沒有晚一點來上班？我說沒有啊，我還是七點鐘就來上班了。(其實是6:30) 我的主管用一個很正經的臉色和口氣然後手指頭指的桌面告訴我，Steven，這個地方沒有比你的家人還要重要。如果你告訴我這個地方 (也就是公司) 比你的家人重要，那只有兩種可能性。第一個，你在說謊。第二個，你的頭腦有問題。如果這兩個其中一個，我們都不想要你。所以，以後有類似這種事情，我鼓勵你早上可以和你的家人吃早餐，甚至帶你女兒去上學之後再來上班。如果你沒有把家人照顧好，我很難相信你會把公司的事情照顧好。這段話讓我好感動，也是打開眼界。這是從台灣來到美國，一直到快40歲了第一次感受到這種照顧員工文化。這種理論聽很多了，但是真正執行的我是第一次感受到。

重新學習

沒有人喜歡當菜鳥。尤其像我這種曾經在美國市場獨當一面的業務經理更不喜歡當菜鳥。當之前的公司在加拿大市場在不能輸的狀況下，大家都知道只有我能擺平的時候，我心裡說沒有自滿是騙人的。但是那是在一家小的私人公司，現在現在來到這全球的第一大公司(至少用營業額算計算)，很多東西都要從頭開始。要學的東西很多，比方說電腦系統，各部門該認識的人，還有自己的提升計劃。因為自己的提升計劃也是工作之一，這是大公司上司評估我的表現的一部分。前面提到，Walmart認為每一個人要用20%的時間，也就是一個星期有一整個工作天的時間，去上課或做一些自我提升的工作。這也讓我前半年因為上課的機會認識了很多新同事(或是說同學)，加速我在這大公司熟悉的程度。在了解的很多部門之後，我自己認為我還是對採購(買賣產品)最有興趣，所以我在進Walmart 七個月之後立下的方向—我要去做採購。當時公司的規定是這樣的，每一位同事要在同一個位子坐滿18個月之後才可以申請到別的部門去。如果未滿18個月要到別的部門去，必須是另外一個部門的上司拉你過去，這種事情偶爾會發生。在我15年的Walmart生涯裡面，在我身上發生過三次。

我是新加入公司，當然我不敢期待18個月內會有部門要讓我去當採購。當我跟一些採購經理(採購的老闆)聊天，表明了我想要做採購之後，每位採購經理都認為很好很鼓勵我往那個方向去學習。而且很多給我很明顯的方向。比方說，採購經理有的直接跟我說，如果我要招一個採購的話，我希望這個人會做 A, B, C, D, E。那Steven，你應該已經會做A和B，那我要你還有11個月的時間去學 C, D, 和 E. 不只這樣，那個採購經理還指派一些當時的採購教我有關於C, D, E。總之，就是讓我一邊做現在的工作，還一邊學習我未來想要做的工作。我覺得公司怎麼那麼好，但是這真的是公司訓練未來人才的一部分。有時候一些採購也會請我幫忙他們正在做的事情。因為有一些事情會牽扯到一些工廠的，他們知道我這一方面的知識比他們強，他們就請我幫忙。而在幫忙採購的過程當中，我也可以問他們很多問題，知道那一位採購的想法。接下來，經由問題當中，一些當時的採購也會分享給我看一些系統上的報表，或是計劃和分析，這些過程都是之後我變成採購的基礎。因為很多採購都是從助理採購升上去的。但是當時我要當助理採購的話必須要降級和降薪，我不想那麼做，所以就跟著採購學習。當然唯一要克服的就是我每天的工作從能夠指揮很多人，變成好像很多人的助理，那是我心態上要調適的。那當時我一直告訴自己的就是我還有很多要學習 (其實也是真的)，這對我有好處。加上，雖然是所謂做很多人的助理，但是因為薪水比以前舊公司還高，所以心裡就好過一點。

直接上場

很多採購都很願意教我，只是我也很注意的不要去打擾他們。時間久了，有幾個採購和我比較熟，甚至告訴我他們所有的會議我都可以參加。因為我看得到他們的行事曆，有幾個採購告訴我，只要他們的會議，我想要聽就自由進去參加，那對我的學習真的幫助很大。其中有一位資深採購，我就叫他J先生，(J先生在我做Sam‘s Club 照相機採購那幾年當中，他曾經有一年是我的上司) 他告訴我， Steven，你懂得東西已經夠多了。你要我教你怎麼採購，除了真正把你丟出去買以外，我真的不知道怎麼教你。如果你願意，我最近剛好要買明年的碎紙機，要不要你就幫我採購?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馬上告訴我老闆，還有通知所有的供應商。我可以叫他們要把產品都先拿來給你看，你會和我討論之後做成採購決定。你覺得如何？哇，那對我來講真的是作夢都沒想到的機會！我當然一口就答應了，然後開始研究有關於碎紙機的規格，品質，和銷售上的一些數字。

當然大部分的供應商和我開會的時候他們都很客氣，就是和一般採購和供應商開會一樣，這沒什麼稀奇，我就不再多描述。對我學習最大的反而是我在和J先生提報我要買那幾台碎紙機的時候，那對我們兩個都是一個學習。我在學習怎麼做採購，分析給老闆聽我為什麼買這個，不買那個。會買這個產品的消費者是誰，還有我平常日怎麼做和促銷日怎麼做。其實當時J先生也是在練習如何變成採購經理，他也把自己放到採購經理的角色。(當然之後他也真的被升官到採購經理) 採購經理不只要提問問題，可能挑戰採購的一些決定。更重要的是要引導他的採購去做對公司最好的決定。在這種討論的過程中就必須要運用到很多領導力以及溝通能力。這是我以前在小公司沒有辦法經歷到的。在這整個過程當中，我不只學到公司的系統電腦系統的技術面，我還學到如何代表公司和供應商協商，最重要的是怎麼向老闆提報這是對公司做最好的決定。因為公司每買一批貨，就好像基金經理人去投資某一支股票一樣。為什麼要把這一筆錢投資在某一支股票，而不是另外一支股票，基金經理人都要有一個說法。這整個流程下來幫我日後變成採購奠定了很強的基礎。

半路認老爸

如果看不懂半路認老爸這句話的人不好意思，這是台語的成語。這是在描述隨便和陌生人打招呼。在Walmart 要學的東西真的好多，不管是硬體的，軟體的，還有人際關係的都是公司對員工訓練的一部分。其中有一個就是幾乎每一個員工都有他的 Mentor，中文好像翻譯成導師。Mentor 的角色基本上就是分享他的工作經驗，或是職場經驗給你，所以你不會再走冤枉路。通常一個人有兩個到四個Mentors是很正常的。但是這中間還有規矩。每一個人的Mentor都不是那個人直線報告系統上面的長官。因為你的上司或者是上面的長官訓練你是應該的，那不是什麼額外的事情。公司喜歡同事們多認識不同部門的人，所以都希望找到的Mentor 是和你不同部門的。

我一進Walmart沒多久就注意到有一位採購經理，她是一個年輕的韓裔女士，我就叫他S女士。我看到S女士常常在台上講話，她的知識和說話的台風讓我很佩服。她的英文一聽就知道不是在美國出生的，但是也應該住很久了。雖然有口音，但是講得很流利。那個時候看到她在對全公司講話，我就有一個激動覺得: 哇，同樣是亞洲人我也要像她一樣。進公司差不多半年後的有一天，公司宣布S女士升官了，她變成資深副總。哇，那讓我更加佩服他了。有一天，記得是星期五下午，我鼓起勇氣在系統上查到她的email地址發一個email給她。我講了一些客套話，說我很佩服她，問她可不可以當我的Mentor！現在回想起來，這樣問真的是笑話。因為Mentor/Mentee 和男女朋友類似。你不會走到一個人面前說我要你變成我女朋友或男朋友。都是要兩個人交往，彼此認識，漸漸的才變成男女朋友的。像我這樣直接就問人家可不可以做我的 Mentor 的人，別人一定在偷笑。我自己為我自己辯論，我也是在學習吧！

但是，你不開口問永遠不知道！相信嗎，就在我那個email發出去10分鐘不到，S女士直接打電話給我！她笑笑的跟我說，她很佩服我的勇氣。她說她雖然沒有辦法承諾可不可以做我的Mentor，但是她很願意和我聊聊天。叫我找她的助理約個時間喝咖啡，我們可以認識一下。哇，那對我來說就是非常好的回答了，我的email也算成功了！

和S女士見面之後，我直接了當地跟她，我想要去當採購。(喔，當時她的工作是採購的老闆，的老闆—資深副總) 她倒吸了一口氣，微笑地跟我說，Steven我很替你高興。有一些話我一定要告訴你，你是亞洲人，我也是亞洲人，我可以告訴你，我們亞洲人不擅長在台上講話。但是如果你要做採購，你一定要有上台講話的能力。因為大部分的亞洲人不喜歡上台講話，那也是為什麼你會看到我們公司這麼多亞洲人多半在電腦部門，財務部門，以及法律部門。因為這些部門的人通常不需要上台講話。那如果你覺得你願意學習如何上台講話，我可以幫你。在我去和她見面之前，我也有了充分的準備，所以我也問了她一些問題。她聽到我的問題之後，笑得更開心，她說看得出來我有準備。不像有些人只是想去認識她，說難聽一點只是去攀關係而已。在我們半個小時的見面快要結束的時候， S女士叫我把我所有準備的問題給她看一下。她瞄了一下所有的問題之後，說這些問題今天講不完。她叫我再和她的助理約一次午餐，下次一起去吃午餐，我們再慢慢聊。我第一次在Walmart 找我的 Mentor 就這樣成功了! 雖然有點好笑。

努力別人看得見

很多人都聽過在Walmart 唯一不變的東西就是改變。公司內部人事結構常常在改變，而且速度很快。只要我們看到什麼東西不好，或怎麼樣改變會把公司變好，我們很快就改變了。我的全球採購部門在我進公司一年後做了一個小小的改組，我也換了新的上司。老實說那個時候和新上司合作不是很順手，所以就更努力的學習怎麼去做採購 (Buyer)。我也很努力的去認識很多人，也常常和一些採購經理見面，或吃中餐。我常常問他們如果他們想要招一個新採購的話，他會錄取什麼樣的人？藉由這個問題我來評估自己看看我要變成一個採購，還缺少什麼，還需要提升什麼。

在Walmart 還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或是潛規則，就是當要招一個人的時候通常真正做決定的不是那個職位的老闆，而是那個職位的老闆的老闆。也就是說我之後想要變成採購，雖然老闆是採購經理，但是真正做決定的應該會是資深副總。因此，我跟一些採購經理見面的時候，他們也會建議我去見一些資深副總，讓一些資深副總們知道我有意願做採購。這個就是人脈的一種。在美國常說的，你必須要讓別人知道你想做什麼，當這個位子有空缺的時候人家才會想到你。這個對一個在台灣長大的我來說，也是在受求職訓練之前完全不知道的。

S女士是一位資深副總，但是只認識她還是不夠，我還是要去認識更多資深副總。有一天我很興奮的去見另外一個資深副總，興奮是因為這位資深副總所負責的產品是我熟悉的。可能是因為我對產品和行業的熟悉，我期待這個資深副總會給我一個很正面的未來畫面。結果會議到了一半，這位資深副總就直接了當地跟我說她不會招一個沒有做過助理採購的人直接跳進去做採購。所以 Steven 你想要做採購的話，你要先從助理採購做起。這個在很多人聽來也許很正常，從助理然後扶正，好像全世界到那裡都一樣。確實當時的採購在之前很多也都做過助理採購。對我來說唯一要考量的就是當時我在Walmart 的工作位階比助理採購還高了兩階。如果我去做助理採購的話，我必須要降級而且降的薪水蠻多的。以當初我和家人的生活，我不願意去降級。也就是說，雖然我很想做採購，但是還沒有想要到為了採購的工作去拿更低的薪水。而且這個可能為期要18個月，加上18個月後也沒有保證我可以扶正變成採購

這個消息對我來講雖然不算晴天霹靂，但是也讓我開始需重新評估我在公司未來的發展要朝哪一個方向。我是有點失望，但沒有失去信心。因為Walmart 是一個超級大的公司，有很多不同的職位和方向可以發展，而且在很多國家。這個消息只是讓我重新再了解公司的各部門和我自己的興趣。所以我就一如往常的認真做我的工作。有一天我又和S女士開會。S女士除了是我的Mentor以外，我在工作上也有和她的部門合作一些業務。那一天的會議內容是我要向S女士報告她的部門進口產品的採購進度和建議該調整的方向。當我要開始做我的簡報的時候她打斷我。他說Steven，在你開始之前我先問你，你現在的工作位階是在那一階？我說我在第四階。你不是想要做採購嗎？電子部門缺一個第五階的採購，我怎麼沒有看到你申請？(S女士是消費性電子部門的資深副總) 我就把之前和另一位資深副總的對話告訴她，然後再說因為這段對話，我覺得我可能已經要走採購以外的方向了。S女士回答，喔，那是那位資深副總她個人的想法，並不是每個資深副總都覺得你一定要先做過助理採購才能當採購的。你可以去試試看，這個採購經理是 Randy，去找 Randy 談一下，如果需要我幫忙讓我知道。要知道，S女士是Randy的老闆，也就是Walmart 的習慣真正可以決定把誰放到這個採購職位的人！所以你可以想像我之後整個會議根本是隨便講一講，心裡都在想這個事情。

那一天也是星期五下午，已經下午三四點了，很多人都已經離開辦公室了。有兩個跟我比較熟的資深採購還在辦公室。我就分別告訴他們S女士要我去申請電子部門的採購工作這一段對話。這兩位資深採購不約而同的都給我一個大微笑，說趕快申請！我還很天真的說，但是我覺得我的機會可能不好。他們兩位的回答很類似。差不多就是說，誰管你機會好不好！只要是資深副總叫你申請的，你就趕快申請！即使沒有申請到也是練習一個面試的機會！我想多一個面試的機會也很好，所以我就在隔一個星期一早上馬上申請了！

Randy 很快就找我面試，而且面試差不多10分鐘而已。在面試的過程，我還覺得Randy沒有很專心，問題就隨便問一問而已。過了一兩個星期之後， Randy就打電話給我叫我去見他，見了面他就給我新工作的細節，他告訴我說我就是新任的照相機採購了。天哪，我心裡想，我升職了，而且拿到我夢寐以求採購的工作了！這是天大的好消息！我要強調的一點是，在 Walmart 我學到要簽所有的合約之前要把細節看清楚。所以我沒有被這個好消息把我沖昏了頭。我當下馬上看我的薪水提升看起來大約只有5%。我就問了Randy，我從第四階到第五階，調薪不是應該要10%嗎？ (這是 Walmart 內部的標準格式) 他說，喔，人事部門只調5%嗎？真是的，沒關係，你一個小時後再回來，我叫他們處理。過了一個小時新的工作細節就把我的薪水調高10%，我也簽了，一切完美了，我準備做新任的採購了！

想想再從進了Walmart，到變成採購這個階段。真的是我學越多，就覺得自己懂得越少。真的好興奮我又要去學一個新的項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