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學｜沒有分數

「Jennifer是那種懶惰有點狡猾的學生，因為在這裡讀久了，之前又老師留級重讀，所以懂得看老師，會視狀況說話。」這天早上Ｊ需來學校補考，前位老師曾提醒我對她稍加留意。「既然補考就要準時，補考是妳自己的事，妳不來，我是不會打電話要妳來的。」我這樣跟學生說，讓他們主動做好的該做的事，然而學生真的不聽，其實我也沒輒的。 準11點，Ｊ的父親騎車送她來，看她手捧一堆課本，一罐八寶粥，慌張匆忙，仍一副睡眼惺忪模樣。「剛睡醒嗎？先把八寶粥吃了吧，一邊再把單字複習一遍，等會就考。」我平淡地，對才教兩堂課的班級學生，沒特別感情地聲調，一邊觀察這位老師們幾乎放棄的學生。想起上一堂課，趁外師要同學在活動中對話練習時，她說肚子痛，在廁所窩好久沒出來，待我去廁所看她究竟，才回班上，跟我解釋她為何待這麼久…（我也曉得，學校真是一個可怕的地方）。 看她有背考卷上的單字，而其它單元沒考好。學生時常好奇為什麼來補考時，我沒給分數，我跟她們說，這裡的分數除了他們之外，沒人會記得，她們學的東西以後用出來了，外面的人才看得見！考完後，我會反覆口頭練習考卷上錯的部分，直到他們反射出正確答案，便會在他們錯的地方打勾，這比要他們訂正3遍5遍100遍來得有用。只是有多少時間能做這樣的事？能成功用在多少學生身上？ 機會寄生在當下，當下過了，就過了。等到下回又錯，得再花一份氣力糾正，不如當下改正。當然，還會有錯的可能，依資質，與執著不變通的性格有多沉重。 Ｊ是我在這班級第二位用這方法練習的同學，雖然她的聲音比螞蟻還小，雖然反覆練習感覺挺愚蠢，但有效，我看她笑了，這麼簡單的東西，會在考卷上犯錯誤更是愚蠢吧，於是我看她拾回自信，再不討人喜歡的小朋友，那種真誠發自內心的笑容，真的很美。 最後我要她唸書給我聽，課堂上我規定同學回家要在一個限定秒數內大聲朗讀文章，要她們聽見自己唸書的聲音，要唸得正確且速度要加快。她欠我兩篇，第一篇唸得很快很好，第二篇拖拖拉拉，我說不行，陪她練習。她跟我說在家練習進步的情況，這種練習的進步，學生自己可以由計時器看出來，所以很有效果。 但我不懂，她吞吞吐吐害怕，說做不到我的要求，「妳做不好我又不會咬妳？頂多給個臭臉，或沒被單字沒寫作業，跟妳媽媽告狀…」，她說那樣她會被打。嗯，在心底，我知道了。 我繼續跟她練習，跟她解釋為什麼要陪她練，比剛才像螞蟻一樣的聲音放開後好太多了，後來她放心跟我說，在家時候唸得好大聲，特地拿電子琴的麥克風練習，「呵～，妳會彈琴？」通常對會彈鋼琴的小朋友，我另眼偏心看待。看她開始不緊張，提起英文學習興致，額外的心力也算收穫。透過單獨與學生相處，能找到學生學習障礙，當然也要有緣的學生才夠相信妳。 看她離開，我心想分數重要嗎？如果我不重視分數，是否輕忽那些重視分數的家長與學生？我會教岀什麼樣的學生？懂得發揮長才與尋找可以變通的生存方式？其實人生考卷，真有標準答案嗎？那些我們覺得愚蠢的事，是此刻正努力練習的妳，還是補足修正過去哪一張考卷上的錯失？而昨日的不及格，用哪一階段人生的標準來批判？喜歡一個小朋友在背完書給自己的獎勵聲音，hi hi hi 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