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直視死亡的老人，想要的是什麼？

老人已經躺在床鋪上一小時，也已經嘆氣超過十次了。

推他進去房間時，就不斷要我把今年過年的紅包還給爸媽，「錢放在我這裡沒有用，我也不能去買東西了。錢放在他們身上才有用。」最後我把錢拿走了，紅包還是要他壓在枕頭下，壓年。

「我如果怎麼了，你們不用哭。」

「你們給的紅包有寫你們名字，到時候再拿走。」

這些話越來越常出現在我們的對話中，從避而不談、大聲回應、到默默點頭，這些變化用了多久的時間呢？

媽媽不斷疑惑，只是跌倒、骨頭沒事、只是瘀青瘀血腫一包，怎麼就突然不能走了呢？

「就是老了。」在討論到第五次時我已經懶惰再說，只說了這句。

她卻突然愣住，「那我可能還沒接受她老了這件事。」

對一個97歲的老人來說，這其實是最高的讚美。老人硬頸、意志力強、不願服輸，打拼了一輩子，直至今日還有這麼高的評價。

不敢告訴任何人，我今年元宵拜神、拜祖先，求的都是同一件事：「我們家拜拜最虔誠的就是老人了，如果祢們要帶走她了，請讓她最後一段路無病無痛，千萬不要折磨她。」

求求祢了，不要折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