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主日,這首〈至大主上帝,祢名是至聖〉出現在週報的程序單上。起先筆者不以為意,隨意地翻閱後便轉頭去看夾在周報中的北中通訊。但是當會前練詩時,這首詩歌工整而活潑的韻腳、道地的語法,以及豐富的修辭及場景,著實令人大大驚艷!然後筆者便無法專心於和聲,只能不斷地感受這首詩的美。
這首〈至大主上帝,祢名是至聖〉是台灣第一批聖樂本土創作者楊士養(1898-1975)所作,在今日所使用的新聖詩中,除此首以外,另有多首如〈上帝將他獨生聖子〉(127)、〈謳咾稱呼至大上帝〉(198)、〈天頂講起上帝榮光〉(200)等等二十餘條聖詩收錄,是創作相當豐碩的詩人。而這首〈至大主上帝,祢名是至聖〉確切是於何時創作?目前筆者查無相關資料,但首次收錄是在1964年版的《聖詩》,而此版聖詩的一大特色就是相較前版聖詩又多收錄許多本土創作者的詩作,除了本詩作者楊士養外,尚有駱先春(1904-1984)、鄭溪泮(1894-1951)、陳溪圳(1895-1990)等人。比起1937年版聖詩有更多的本土創作者,也有更多元的選曲。但說道這首〈至大主上帝,祢名是至聖〉是何以讓筆者陶醉呢?且讓筆者娓娓道來。
在開始討論歌詞前,先讓我們來欣賞這首詩:
至大主上帝,祢名是至聖(sèng),
此詩的首句歌詞,宣告上帝的至高至大,眾人都要尊他的名為聖。
祢將極尊榮(êng)及威嚴來穿(chhēng);
這句詩詞接續前一句的韻腳,但同時也開始描述上帝是如何至高至大。首先提到「將極尊榮及威嚴來穿」,意指上帝以尊榮及威嚴做衣服來穿,顯示上帝威嚴及榮光的地位。
開穹蒼若布篷(phâng),用雲來做車(chhia),
水中安置樓閣,用風做翼行(kiâⁿ)。
在這段歌詞中,可以看到一個重複的句型「將/用……做…」,從「將尊榮及威嚴來穿」開始,作者連續以四個具體的事物來形容上帝是如何掌管萬物:像鋪設布幔一樣地開出天空,並以雲作為移動的工具,在水中安置樓房,並以風作翅膀來運行。這段詩詞,指涉的是上帝的創造:造天地、並上帝的靈如風一般的運行在水面。
風做祢使者(chiá),火做祢差用(ēng),
接續第一節歌詞以「風」結尾,第二節的首句再次提到風,說風是上帝的使者,並將火與風相對。不過不論是火或是風,都是受上帝差派。
地永無搖泏(choah),下佇地基頂(téng);
而大地被立在上帝所創造的地基上,因而永遠堅固。
祢互水泉淐出,流落佇山腳(kha),
野獸有水通飲,野驢得止渴(khoah)。
使大地堅固以外,又使泉水湧出,並自山上流洩而下,讓在山下的萬物不論是強悍的野獸、或是弱小的驢子,都能有水可喝來止渴──不論位階是高是低,上帝都妥適的照顧。
祢互地發草(chháu),精牲食有夠(kàu),
互菜蔬大欉(châng),通供給眾人(lâng);
大地有泉水湧出,地便會「發草」,而使的牲畜有食物可吃,但是在這裡不只是有食物可吃而已,而是「食有夠」;除此之外,也讓作物成長,來讓眾人有的吃。於是不只是牲畜走獸,人類也在其中受到妥適的照顧。
祢用月定時期(kî),互日頭落海(hái),
這句詩詞回應創世紀的敘事──有下昏、有早起──便是以日月來區分白天與黑夜,並讓他們規律的運行,使人們在日常生活有「時辰」可以依循。
祢互暗做暝時(sî),百獸就出來(lâi)。
日頭一下出,百獸就匿孔(khang),
人出去著磨,通日啲做工(kang);
第三節的尾句與第四節的前四句相對應。夜晚時分,野獸便出來活動,而此時人類在家中以致不會相接觸;但是當太陽升起,野獸便回到居住的巢穴,人類此時也出門做工。致使人類與野獸在日與月的規律運行之下,也照時在運轉,和諧共存。
值得注意的是,第一節歌詞是「用/將……來…」的句型不斷重複,後面三節則是「你予……」的句式重複,而這個重複出現的「你予」,便是不斷不斷在強調上帝掌管萬物的大能。
全能上帝所造怎樣會赫多(chē)!
祢用智慧造成(chiâⁿ),遍滿佇全地(tē)。
上帝的創造從空中、大地到海洋,從野獸到人類,甚至是抽象的「時間」,如此豐富的充滿在全地,都是上帝的智慧所做,從而呼應首句的至大、至聖。
這首詩不僅讓人看見上帝創造的大能,同時也呈現出上帝對一切受造物的慈愛與憐憫。是故我們讚美,並非是沒來由地稱讚,而是藉此詩在提醒我們,上帝的創造是多麼奧妙,而我們能身在其中是何等的恩典。
當今教會華語敬拜讚美式的短歌風行,往往會使人忘卻我們本來所擁有的豐富資產,本文所提到的此首聖詩即是顯著的例子:一方面我們可以看見這首詩有相當活潑的韻腳,同時在文字的堆疊、詞句及場景的安排上,都使的這首詩歌不僅只是讚嘆上帝的創造,同時也在其中呈現上帝的慈愛。
雖然對現代人來說,要能擷取聖詩所要表達的意涵,多了「語言」這道檻,加上與敬拜讚美動感的音樂相比,傳統聖詩確實是缺乏那樣的熱鬧,也就進而使人漸漸遠離了。
但是這樣的瑰寶,若是就著麼讓它被埋沒了,豈不就太可惜了嗎?
寫佇2023.9.11半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