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想著,幾年後回頭省視自己的生命,很難不會想起這一年的許多點點滴滴吧!2006年,就這麼走到了尾聲,這一年來,心情的起起落落讓人難忘,卻也讓人難熬。很難去敘述心情的繁複,甚至到這一年的最後一天竟然找不回遺落的情緒。也罷!還是細說從頭吧!
延續著去年的實習,今年的前半年仍處於實習的階段,只是那教師甄試的壓力還真不同於去年剛實習時的輕鬆。那過程已經不同於去年所在乎的所謂心境的調整,所謂名相的執著,反而所有的心力皆全然地投注在考試的準備中。尤其是過完年後,壓力彷彿一擁而上,看著案前那不可能念得完的書,或者說不可能背的起來的資料時,或多或少會疑惑著教師甄試的意義。而到報名時那不斷增加的報考人數,更不由得問自己當初為何選擇淌這趟渾水,湊這熱鬧。
所幸,這段期間夾雜了一段美麗插曲,使得心情得以暫時跳脫這處境。那就是二、三月間舉辦了自己第二次的攝影個展,也是以「尋找一種顏色的感動」為名的第一次攝影展。延續著原有的夢想,展覽的期許只是希冀自己可以更堅定地走著築夢的道路。展覽的過程中有很多的感觸,尤其是有一次特意給自己一點時間,一個人靜靜地看著自己一幅幅的作品。突然有一種很深的貼近,貼近著每一個拍攝過程的自己,貼近著每一個堅持背後的想望、貼近著每一個心境的起伏。是一種欣慰、也該算是一種驕傲吧!而心裡頭更明瞭,這份貼近給了自己繼續走下去的動力與想望。
攝影展順利落幕之後,隨即收攝心神回到教甄上。其中除了不斷K書之外,為了準備教甄往往花費一定時間準備履歷。而為了凸顯自己在圖像、美工與電腦方面的長才,所以更是卯足了勁用心設計。就這樣不過十幾來頁的資料,硬是花了不下七、八十小時去設計,從photoimpact 、photoshop、painter到coreldraw,幾個應用軟體的交互應用,幾個圖像效果的編織、創造,那過程彷彿是一個過去資訊專長的複習,也宛如重溫著過去圖像設計的日子。
而那樣的絞盡腦汁,一方面讓自己得以跳脫硬梆梆的教甄準備,一方面可以讓自己好好地反思這三十幾年來究竟付出了什麼,又經驗到了什麼。那像是一個機會,得以讓自己認真地看待自己的生命,反省自己的種種。過往總會覺得履歷像是在說服別人,自己曾經努力的種種是值得被看重的,卻也知道在說服別人之前得先說服自己。所以,其實很樂意地將許多的心力投注於履歷表的製作上,從文字書寫、圖像拍攝、影像處理到文書排版。只是覺得,那不單單是為了教師甄試做準備,或許更深地意義是對自己的過往給出一個交代。
而在筆試的準備上,由於選擇在國中實習的緣故,所以原本的心力皆放在國中教甄相關資料的閱讀,直到二月以後發現高中教甄所考的內容廣泛度遠大於自己原所預期約略於心理師考試的內容。於是提早開始調整準備的策略,雖然不斷有人耳提面命不可將心力分散,得先下定決心究竟要準備國中教甄還是高中教甄,但是礙於家庭因素不可能全省跑透透,所以在機會較少的情況下,不得不做出冒險的兩邊兼顧的舉動。
第一間考試的學校是台南一中,看著考試人數高達兩百多人,而錄取人數僅有一人時,心裡頭的不安愈發凸顯,尤其是其採記年資加分,對於我這實習老師身份來說更是惶恐。結果第一仗就這麼落下馬來,情緒的低潮也隨即開始蔓延開來。也許對許多人來說教甄的難度本就應該坦然於「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態度。只是那畢竟是第一場戰役,總是不免帶著不切實際的想望,而華麗的夢想面對著現實的殘酷是該有些悼念的。
第二個戰場拉到嘉義高職,對於想待在嘉義的我來說,也該算是我的主戰場之一,原本十分欣慰於百年難得一見的三個缺額,卻也在兩三百人的報名人數上感到退卻。而這次,果真再次敗下陣來,所幸那十分接近複試錄取標準的考試分數讓自己的信心不至於潰堤。就這樣來到了第三場戰役,我的母校高雄中學。只是面臨一連兩次的挫敗,考前心情越發複雜,想著接續還想報考的幾間高中職,心裡頭又不免擔憂隨著七月的逼近,嘉義的國中聯合教甄也隨之而來。究竟要繼續在高中職上打完一場又一場的戰役,還是得要轉戰於國中戰場,兩方的取捨讓自己陷入另一波低潮。末了,所幸將雄中視為關鍵一戰,若敗,則轉攻國中。
其實,報名雄中的過程裡,心情是複雜的,原本會擔心若真的僥倖考上,那是否要放棄本來決心在嘉義定居的想法。可是就在通過初試的過程裡,感受到父母的辛苦,那一刻突然好想、好想回到高雄父母身旁,盡一份為人子的孝道。或許是那樣的心念,受到感動,果真極其幸運地考上了雄中。看見了父母的笑容,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值得了。另一方面,回到高雄之後,在現實的情境下太太和小孩仍得留在嘉義,所以不得不暫且忍受週末家庭的處境。只是期待一年後,全家得以在高雄團聚,接續原所衷心企盼的天倫之樂。
而在工作上,頂著還算不年輕卻是零年資的身份,回到了母校擔任教職。想起了自己高中的種種,時間的流轉,台下曾經輕狂的慘綠少年對比著台上現在已為人父的輔導教師,許多的感觸翻騰著,只是希望自己能夠勝任這得之不易的角色。畢竟從資訊工程師到諮商心理師,從諮商心理師到臨床心理師,從臨床心理師再到輔導老師,其間的轉折,心情的甘苦,冷暖自知。人生的變化於我而言,不算陌生,只是原以為自己慢慢能夠體會無常,卻不料年底的一次打擊,才真正訴說著無常,生命的無常。
就在慢慢適應新的工作環境,準備迎接新的一年的到來時,卻突然傳來姊姊生病的消息。一個接著一個檢查的安排,像是一場又一場的審判,只是那所謂的判決,卻是極其殘忍的生命樣貌。許許多多的不忍、許許多多的不安在心頭翻轉著。只是不斷地問自己,能夠做些什麼。而心情,原以為的悲傷,卻像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消失地無影無蹤。整個人像是墜入五里霧中抓不著感受,卻又需極其理性地思考著每一個過程的處遇。往返於醫院、工作與家庭,只是隱約地感受到自己將一個極其悲傷的心靈做切割,因為現在的自己無法承受那驟來的、巨大的悲傷。若說,我需要去扮演或者去承擔一個所謂支柱的角色,心裡明白這樣的切割可能轉而慢慢地腐蝕這所謂的支柱;然則,若貿然地去連結原所切割的自己,那麼害怕的是巨大悲傷所撼動的不僅僅是支柱本身,其含括支柱下的所有人。
就這麼捱著,只是希冀這一切能好轉。除了害怕支柱角色的動搖,也畏懼著生命的脆弱將足以啃蝕原本關於人生的浪漫憧憬,取而代之的是關於存在的虛無與空茫。這一切的發生,喚醒的究竟是什麼?無常的體悟?生命的珍貴?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也許未來找回了遺落的心情後,才可能約略領悟到生命的意涵。只是,在這之前,我得要先找回,我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