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境的言語

說是不是滋味，或許我只是不明白如何表達這種感覺。

這是一個新的環境，即使我已經在這裡待了八個月，對於那些十幾二十年的老鳥來說，我還只在孵化階段。

這也是我不明白的原因之一，不知道這是我對情況的不了解，還是對環境的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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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個，一個是行政職，一個是負責把人派去現場、自己留守辦公室的主管。

都是很好的前輩同事，聰明、認真、人緣好。在同一個部門，他們雖然職等不一樣，但也不是直接的上下級關係。

這幾個月我的工作量忽多忽少，若不是十天半個月不出現在辦公室，就是十天半個月除了辦公室以外沒地方可以去。而長期待在辦公室的結果，就是會不小心觀察到不想知道的事。

每天進辦公室的人數根據案件多寡而不固定，因此大家通常都會在中午的時候清點一下人數，一起出去散散步、吃飯。

近期案件繁多，常常會變成辦公室只有我跟兩位前輩的狀況。兩位前輩的工作也很忙碌，偶爾臨時要出門或是有會議也都不奇怪。怪就怪在，通常主管告知我他臨時有事的話，行政前輩人到了中午也會不見蹤影。

反之亦然。

屢試不爽。

一旦我開始注意到這個狀況的跡象的時候，就沒辦法忽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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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政前輩有兩個唸國小的孩子，很常和家人出去旅遊、會在回來後和我們分享見聞；主管有三個孩子，時不時也會看到他的孩子們出現在辦公室閒晃。

明明兩邊都是很可愛的家庭。

事情沒有爆發、沒有停歇，直到某個星期日的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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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和主管約好星期一要一起去案場，另外也有別的同事會和我們在當地會合。 但星期天的傍晚，我接到同事的通知，說主管確診了。當下我並沒有對任何情況有所猶疑，畢竟確實這段時間陸續會聽到身邊有人確診。

不疑有他，我隔天直接到案場和同事會合。工作的空檔大家在聊天，聊到主管的病情似乎不嚴重，而有個同事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

「是被誰傳染的呢？」

聽到這句話，我不知道該做何反應。這只是普通的好奇問句，還是同事也有觀察到甚麼？

案場的工作當天就完成了，接下來幾天我繼續當個辦公室蘑菇、代替主管留守。而毫不意外地，行政前輩整個星期也都沒有出現在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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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來到隔周，主管的病情已大好，甚至上週五就已回到工作崗位。

星期一，大約有一半的部門同仁出現在辦公室，中午大家就鬧哄哄地一起出去吃飯。

路上我跟行政前輩在聊天，看他面露倦色，就關心了幾句。

他說他上周確診了，現在可能還沒完全好。

我回問那家裡人呢？孩子們還好嗎？

他說孩子們沒事，家裡只有我確診。

一旁的同事們仍在吵鬧，我微微笑，低下頭吃我的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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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自己到底是甚麼樣的情緒，甚至不明白自己是不是有情緒。

陷在這樣的環境裡，甚麼都不該說、甚麼都不能說、甚麼都不敢說。

好像只要大家不說，和平就能持續。

一切就像清早通勤的人潮一樣，如常、讓人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