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語言的分析性和語言的分類

unhappy可以拆分為「un-happy」，可以視作是一個詞有兩個語素，但如果翻譯成華語「不開心」似乎是兩個詞兩個語素，是什麼造成這樣的差異呢？

1. 語言的米食光譜^［註一］

先前已經介紹詞和語素的差別在於是否能在句子中獨立運用。當我們從語素的角度把語言一層一層切分到最小時，會發現不同的語言有著不一樣的面貌。如以下例句，分別代表四種不同類型的語言：

圖一：不同分析性語言的比較

• （1-1.）多式綜合語（polysynthetic langugaes）

這是南美洲的一個少數民族語言，例句是該語言可以獨立運用的一個詞彙，同時也是一個句子，可以從華語翻譯得知。如果進一步拆解，會發現這個詞帶有五個語素，使其具有複雜的意義。這就是多式綜合語的特色，該語言大多都是不自由語素，彼此結合成一個帶有複雜意義單詞。

• （1-2.）屈折語（fusional languages，又稱「溶合語」）

西班牙語的動詞會因為語氣、時態、主語人稱而有各種不同的變化。例句中的「讀」，原形是「leer」，「leo」則代表主語是第一人稱單數（我），而且是現在是肯定語氣的句子。從這樣的變化可以發現屈折語的自由語素（詞根）會和不自由語素（詞綴）結合，而且形式上往往是溶合在一起，不能夠輕易切分。同時，一個型態的改變，可能含括了語氣、時態、主語人稱等多種不同的意涵。

• （1-3.）黏著語（agglutinative languages）

日語這一類的黏著語相較於屈折語，詞根和詞綴很明顯是分開的，我們可以明確指出上面例句中的「は」、「を」「ている」屬於詞綴，附著於前面的詞根，改變他們的意思。此外，這些詞綴在句子中往往只包含一種功能，例如「は─主題標示」、「を─賓語標示」「ている─動詞現在進行式」等，這點也和屈折語不同。

• （1-4.）孤立語（isolating languages）

從華語例句可以發現孤立語基本上沒有詞語的型態變化。如果要表示詞語的時態、數量等意義，則會用其他的詞彙去表示，例如華語用「在」表示進行式。^［註二］

以上這四個類型的語言可以比喻成米飯，一邊是生米，粒粒分明，詞語間界線明顯的孤立語就是這種類型。一邊則是麻糬，彼此之間已經看不太出來分界，多種語素結合在在一起的多是綜合語就是這種例子。

2. 語言的分析性（analyticity）

所謂的分析性，其實就是一個「詞」裡面不自由語素的多寡，越多不自由語素就代表越難將其拆解辨認，分析性也就越低。

語言學家還提出另外一種觀察方法──「詞素單詞比」，即「詞素／單詞」的數字。例如華語的「我」詞素單詞比是「1」、「我們」詞素單詞比是「2」。再以屈折語英語為例，「usable」的詞素單詞比是「2」、「unusable」的詞素單詞比則是「3」。

語言的分析性越高，代表語言中有很多能夠獨立成詞的自由語素，詞素單詞比就越低；相反，語言分析性低，代表語言中較多不自由語素結合成詞，詞素單詞比就會越高。

總結本章的介紹語重點，可以整理成下面的語言光譜：

圖二：語言的分析性光譜

3. 小結

我們瞭解語素的概念後，又透過詞和語素的數量關係，歸納不同語言的差異。這就有助於我們在學習語言時，關注不同語言的特色。例如在學習日語或西班牙語這類的屈折／黏著語時，就要特別留意這些不自由語素所帶來的語法功能；學習華語、越南語這類分析語時，前述的語法功能就必須要透過文章前後文或相關的詞彙來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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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與註釋：

註一：此部分的語言介紹，以及米食光譜的比喻，參考自臺師大臺文系劉承賢教授所開設之「語言比較下的臺語語法」課程內容。

註二：華語雖然是孤立語，但並不是說它完全沒有不自由語素，之前提到的「-們」、「-子」、「阿-」等都還是不自由語素，只是相較於其他語言，華語的不自由語素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