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y%

〈Any%〉2023-02-18

　　如果我們給予了世界上任何一隻現存的猴子無限生命，並在牠面前擺放著那台「永遠牌」不會毀滅的打字機，牠也不可能基於隨機完成那篇可以讓我們閱讀的文章。

　　如果表現中看似它真的發生了，那更可能的解釋是：感謝時間之外的仁慈的存有，那隻猴子在牠無限的時間裡沒有自我意識地學會了人類語言，並迷幻地讓其存活融化進這項實驗的真相裡面，彷彿水滴順著岩壁的紋路向下時給出的最佳解答，那些字母完全按照其應該要成為那樣一篇文章的方式流洩到了紙上，一字不差。而作為對比，前一次與後一次給出的答卷則毫無爭議地是人類完全無法解讀的亂碼。

　　世界與生命的誕生亦是這樣。

　　人類違反直覺地相信現在的那些生機勃勃的生命都可以追溯到一次－－甚至比「冰冷」更加地在理念上沒有溫度的－－從虛無的一點發起的、比民族主義更加毫無意義的爆發與擴張。

　　之所以我們現在會是我們現在的樣子，背後完全就（只）是一連串不帶有任何目的的能量與能量在法則規範下的推動性合力。更進一步來說，甚至這不該被描述為具有方向性與主受關係。因為甚至沒有「從無到有的展開」、「從遠古到未來的前進」。而是「整體時空」。

　　整體時空從來就是整體時空。就像一幅無限尺寸的文章，那出現在意識中有韻律的語句是且僅是人類理解它的過程，那篇文章從頭到尾都是「靜止的」，它就在那，山一般沉穩。

　　於是在一些時候，我們得到一種奇異的感覺。雖然是第一次抵達的處境，卻感覺自己確確實實到過這裡。一方面那些曾發生過的相近的事情，讓你在精神裡面預示過這裡。但在那些想像與聯想的心理學理由之外，由於在實際世界中的那些僅僅發生一遍的一切音律，終究會無限次地被演奏下去，所以抽離開讓理智舒適的那種線性的時間觀，你當然在某個早就在那裡的未來中曾經歷過全部的「這裡」。

　　Déjà vu是一種意外發現，也是我們在整體嘗試的過程中會數次遭遇的glitch。是球從指尖磨擦出去的那一刻就知道結果的那次命中，是空難發生前臨時更改航班的舉動，是你猶豫再三卻還是說出的那句謊言所綻放出的結果。信仰的跳躍發生在早就明白的最初之後，雖說不存在一個原子論意義下的最優解，但想變得更快，從牆壁與牆壁間的夾縫，你可以試著在空中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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