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會有一系列的斷捨離的碎語。
其實雜物減量或者拋開某些執著與留戀早該做了,卻在最近不得不再次展開,起源來自於四月初的那場地震。
地震過後,搖晃之大,把水泥牆都給裂了,樓梯牆角皆是破損。
在居住地變成危樓的 96 小時後,感覺人生都好像也碎開了一個口。
這分明是一記重擊,卻不痛?
深夜在旅宿的床上,搖搖晃晃地入睡,睡得不安心,在夢裡能聽到心慢慢從邊緣一點一點碎著,有什麼緩緩剝落然後砸在根本不存在的地,就是如此幽微的聲響,被慌亂蓋過後,忘記察覺疼痛感。
是,怎麼不疼痛?不可能的。
地震,為屋子帶來不可逆的傷害。於是政府貼了張紅單,告知住戶無法入內。
講起這段的時候,那種慌亂感,簡直了。
令人髮指。
試想,要說是財產仍在裡頭都是輕微的。
很難去敘述裡面到底藏有多少生命的軌跡、回憶、偏愛、珍而重之的。
然而,此時即將歸零。
歸零是什麼?聽起來也太輕巧。
根本是有種毀滅所有過往人生的核爆感。
所以,與其被什麼強制毀滅,不如開始做些什麼,或許可以有所選擇。
是命是運,也許不可抗。但,能做些什麼,還是想自己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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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說起快樂,不過是杯膩味的糖水。
地震發生之後,天搖地動,那時也沒想過那麼嚴重。
直至新聞這麼公告著:該地區成為危樓,在評估之前無法入住,已貼上紅單,居民需離開此處。
是,人活著很重要。誰也不能否認,於是,住戶們都退了出來。
無處可去的人們,惶惶不安待在附近學校的活動中心中。
個個臉上表情僵硬,看不出情緒。也許內心皆是惶然,這晚將在何處落腳。
度過無家可歸的一個下午,明明是平平無奇的一個下午,原來也能煩憂至此的一個下午。晚間八點後,被歸至於旅社中,多了一個稱號:災民。
接下來的每分每秒都是難熬,前方一片昏暗,連友人的關懷都顯得過於沈重。
你過去是誰,你現在是誰,你將是誰,都是幻象。
過去是一大片拼好的拼圖,就在此時被打亂,看起來特別詭譎。
現在是連情緒都無法歸置的混亂,如黑暗進入清晨,黃昏進去夜裡的那片混沌,曖昧不明的色彩。在餘震的搖晃裡,一次次想著:現在即將天明或者進入更深的夜裡?
醒著像是睡著了,睡夢中腦袋又極度不安地運轉,醒著。醒著與睡著同樣難熬。醒來了,下一步在哪裡。睡著了,被陌生感重重包圍著。
電視開著,就只看新聞台。現在怎麼辦,啊,該怎麼辦。那其他人又怎麼辦了?
新聞公告的資訊都比公所群組來得快,明明是局中人,卻更像在看戲。
接下來的行程滿檔啊,剛要對生命充滿希望。
四月才剛要狂歡,熱度才要逐漸升溫。
青春年華錯過的才正要啟航,也許膜拜也許信仰也許暈船。
一年一度最是奇幻、魔幻、不可理喻的盛事才要展開。
一樁樁一件件都積累著今年最是期待的。
就在這樣突如其來的天災後,所有安排黯然失色,不能說變得索然無味,而是腳下沒有地板可採的無助感太強烈。
除了煩憂、慌亂緊緊纏繞著,整個人泡在黏膩的灰暗色泥淖之中。
其他正面情緒:開心、歡喜皆像是汽水的氣泡,一分一妙跑個精光。
說起快樂,不過是杯膩味的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