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還沒認識靈魂意識時,總是不想談論死亡的議題,覺得死亡就是分離,會有很多的傷心難過,這些不想碰觸探索的『感覺』,不來到面前時,不用多想就可以當作是沒有。
第一次聽到死亡,被震驚到,是30歲那年。久未聯繫的高中同學們,在年初有了一次的聚會,在聚會中,雖然很久沒見面,每個人分享自己近期的生活,嘻嘻哈哈的就好像當年下課的我們,買一堆鹹酥雞去同學家裡聊個沒完的晚上,然後約著之後我們要再碰面來著。
幾個月過去,忽然看到FB的訊息跳入了同學通知的一則連結,年初聚會中的同學因為重大交通事故離開了。雖然我們畢業後很少聯繫,經過上次的鹹酥雞派對聯絡也沒有比較頻繁,看到新聞訊息的時候,依然震驚於老生常談:意外總是來的如此突然。沒想到那一晚的嘻嘻哈哈是我們一夥最後一次與她相見。
因為這一起交通事故,社會開始重視胎壓與老舊輪胎的問題,還記得經過汽車修理店時,都貼著當時交通事故的剪報,提醒大家要重視輪胎。
還記得跟阿嬤敘述因為上述事故去了火葬場時,被阿嬤唸說不是家人不要送到火葬場去,雖然是阿嬤的叮嚀,從小很不愛被唸要照什麼標準做事的自己,還是回應阿嬤不用大驚小怪的啦。
時間快轉到30歲的年底,出差到南部時,跟阿嬤相約吃了晚餐。
我們祖孫的口味一直很相似,但也不意外,因為我從小跟著阿嬤吃東吃西,她愛吃的也是我吃的。那一晚,我們去吃了炒腰子,即使她牙齒不好,無法吃太硬的東西,依然熱愛嚐著各種調味。邊拿出手機拍她吃飯的樣子,邊被唸:吃飯皇帝大,趕快把手機收起來;笑笑的拍完照片,我們開心的吃飽走回家,是我們日常的樣子。
回家路上發生了小插曲,有位大嬸騎摩托車沒看前方,眼看從後方要慢速撞上來了,我先檔在阿嬤跟摩托車中間,但摩托車輪胎還是輕碰了阿嬤的小腿。即使沒有受傷,我還是跟這位大嬸論述了一番,阿嬤只是輕輕的說,沒事,我們回家吧。
吃飽回家後,躺在椅子上跟阿嬤閒聊了一陣,邊看著阿公的照片,想著阿嬤一個人過了40幾年,會不會很孤單,然後逐漸進入半夢半醒狀態。只記得阿嬤像小時候一樣幫我蓋了條小被子,就安心沉沉的睡去。醒來後因為隔天要繼續上工,邊下樓梯邊回頭跟阿嬤說不要送我了,邊揮手說再見邊回頭看著阿嬤說掰掰。
一週後,吃完午餐的我,回撥了堂妹的未接來電,電話中傳來:阿嬤走了。
我呆楞在原地,一陣多重詢問:什麼時候、為什麼、怎麼了,然後帶著大珠小珠落玉盤的各種尺寸眼淚,飛快的電話聯繫室友照顧小狗、聯繫妹妹、聯繫媽媽,然後衝去搭高鐵。
來到阿嬤家中時,她就像日常在睡午覺一樣還是我們最常使用的側躺姿勢,我還認真觀測了呼吸與否,然後呆坐在旁邊,覺得她只是在睡覺,不過再也不會醒來跟我打招呼了。
到整個儀式結束後,我都處於無法相信這件事來的如此突然。
邊開車邊哭、邊遛狗邊哭,邊想是不是因為我看著阿公的照片覺得阿嬤太孤單,所以阿嬤被接走了;是不是因為我想了這些奇怪的念頭,即使我理智上知道無病無痛的睡著離開,很幸福。同時也邊責怪與檢討自己,是不是去找阿嬤的時間隨著工作忙碌而減少許多,所以才有現在的所有綜合情緒:捨不得卻再也無法一起吃飯跟聊天。
在那段期間中,各種情緒的交雜,讓我對外界的事物毫無興趣與動力,滿滿的沉浸在傷心、難過、後悔的情緒中。面對他人的關心,一部份感謝,一部份覺得需要更多更多,好像要有一個更巨大的感覺把我包住,才可以讓我不用面對這種面對失去的難受感。
無止盡的索求,不是讓自己難受就是讓他人難受,隨著時間過去,慢慢的走出這個黑暗的世界,同時很多周遭的關係也改變了。
所謂需要更巨大的感覺把自己包圍,是否就是以此方式實現的?
不論當時的我知道與否,來到的會是什麼?我的人生的確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尤其在關係上。
過了幾年從黑色世界離開後,又經歷關係與職場的變化,進而開始踏入認識自己的靈性、玄學世界。開始理解靈魂不滅,只是肉體更換一個又一個時,好像更放下了對死亡的害怕與震驚;知道或許就是這一世的任務結束了。
在此時,一直很愛狗,人生中第一次承擔養一隻狗要面對責任的我,看著小犬逐漸老去的身體,要讓他在疼痛中老去還是安樂離開,是我下一道面對死亡的提問。
待續,請看下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