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降機門一開我便衝出去,一來牛雜和朋友在等我,二來不想跟他一起待太久。
這家店就在車站旁邊,我付了十五元買了一串,說要走腸走膀,多肺多肚,結果被老闆罵我挑剔,又瞅著我下甜醬,不滿我下太多。
不過有得吃已算很不錯。牛雜小吃買少見少了。
我和朋友買完即席拿來吃。她問我味道如何,其實不算難吃,只是我吃過更好吃而已。
但那已屬於回憶裏的味道。
老闆恩准兩天假期,朋友問我打算如何渡過。本來打算回去吃「阿發牛雜」,可是現在不必了。
在我吃到一半的時候,看到艾朗正朝我這邊走來。他當然看到滿嘴牛雜的我。
他就一直看著我,再在我背後經過。
友人問我他是誰,怎麼一直盯著我。我答他是我上司,叫她不用理他。都下班了,他管我在做什麼?吃牛雜又不犯法,我也沒說他家裏賣牛雜!
到了夢寐以求的兩天假期,我本來打算回去吃阿發牛雜,但現在不必了。忽然空出兩天,真不知該做什麼。我在家裏渾噩過,心裏就是想著阿發牛雜的美味。
有些事物會消失不是沒原因的,可能活在回憶裏才能保存它最美那一面,畢竟現實很殘酷。
阿發牛雜在我的人生中消失了。
假期過後重新回到工作,我發現艾朗一進來會議室便一直瞪著我,瞪了好久,脾氣也很差,說話的語氣很重,搞得氣氛又凝重又可怕。
對我尤甚,無論我提什麼意見、或者說什麼話,他都加以反對,語氣也最重,連同事都感覺到。
上司甚至召我去談話,問我是不是做錯事,得罪他了。我哪裏知道?我重新仔細地回想過一遍,真沒覺得做過什麼惹到他了。如果真的要找,就是那天在升降機裏回應了友人邀約吃牛雜的電話,然後被他看到我在街邊吃吧;可是我都都盡量避忌,也沒提過他的舊事。若然這也惹他不高興,那是他心胸狹窄。我的直屬上司也沒管我去吃啦!我很明白家裏賣牛雜不是什麼高尚的出身,很可能會令他現在圈子裏的人取笑,但這是事實。就算多不願意也無法改變。加上他父母也是靠自己雙手和勞力過活,不是偷和搶。他這種心態和行為不是很不尊重他們嗎?記得阿發叔常誇讚自己的出品最好吃,光看著那口大鍋就自豪得笑不攏嘴。
我想不到阿發哥是那種一朝得志便看不起低下階層的人。那就算唸幾多書、做公司董事又有何用?我也看不起他,市井的阿發叔值得尊敬多了。
既然他不喜歡我,我就自動提出調離跟他所做的企劃,從此河水不犯井水。雖然他不贊成,但他不是我直屬,所以不容他反對。
不知道他的企劃變成怎樣,聽同事說他還是那麼壞脾氣,他們很吃力,不過我愛莫能助。
我也有我的工作,跟他們一樣要加班,只是時間未必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