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斯米爾農莊的朋友們,如果你從未見過豬和狗為了爭取家禽選票而競選,那你一定錯過了人生中一個最奇特的場景。在四腳動物的選票被切割得如同週日講道般整潔的情況下,兩位候選人將注意力轉向了雞舍的選民。這些雞突然發現自己政治地位的重要性,卻感到這種關注如同貓聽銅管樂隊般令人不快。
清晨,雞舍外舉行了一場激烈的辯論會。兩位候選人努力在雞糞堆中保持儀態。安赫爾戴著一條人類系在她脖子上的紅白藍緞帶,自豪地列舉著各種數據,彷彿她吞下了一本會計帳本。
「在我的領導下,」她自豪地吠道,「弗斯米爾農莊的利潤逐年增長了12%!我們建造了三座新的穀倉,現代化了灌溉系統,並為每個穀倉安裝了自動餵食槽。甚至連你們的巢箱都換上了本郡最好的稻草!」
黛西則戴著一頂帽子,配上一副眼鏡(雖然眼鏡怎麼沒從她的鼻子上滑下來是個謎),發出一聲如蒸汽機般的哼聲。
「利潤?升級?」她尖叫道,「醒醒吧,夥伴們!聞聞豬食的味道吧!那些改進不過是國際農業剝削財團的投資!韋伯和他的企業禿鷹只是想讓這個農莊與動物莊園競爭。而你,」她憤怒地轉向安赫爾,「你就是他們的走狗,幫助他們讓我們的同胞動物陷於鎖鏈之中!你追捕過多少逃跑者?你阻撓過多少次解放行動?」
雞群像觀看網球賽一樣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這場對峙,咯咯地討論著。一些年長的母雞會心地點頭,但誰也說不清她們是同意哪一方還是只是打瞌睡。
安赫爾的毛豎了起來。「至少我從未吃過自己的同胞!」她回嘴道,這在當時或許不是最外交的回答。
整個場面如同莎士比亞戲劇由農場動物主演版,儘管我懷疑莎翁是否能想像出這樣的場景。公雞們則趁著新得的政治重要性,昂首闊步地在兩個競選陣營間走來走去,仿佛在主持國際和平談判。
就在此時,一場沒有人預料到的鬧劇登場了。「抓到了!抓到了!」艾格妮絲帶著她的人類夥伴推著一輛手推車出現,車裡載著一頭醉醺醺的驢子。這頭可憐的驢子如同水手度假後躺在手推車裡,口中嘟囔著聽起來像是海員小調。
「這些空瓶子出現在安赫爾的競選站旁,」艾格妮絲用戲劇性控訴的語氣宣布,「都是這個可憐的選舉腐敗受害者喝掉的!」驢子此時打了一個響亮的嗝,還對手推車深情表白。
「作為多物種民主實驗中的關心居民,」艾格妮絲繼續說,雙手揮舞得像颶風中的風車,「我們必須介入以保護我們空前社會契約的完整性!因此,基於公平代表和跨物種選舉正義的原則,我們別無選擇,只能取消安赫爾的參選資格!」
豬群歡呼起來,彷彿有人宣布了一生免費供應松露。然而,馬、牛和其他四腳動物可不買帳。安赫爾跳起來,毛髮根根直立。
「你們看到了嗎?」她吠道,「這就是我一直警告你們的!黛西帶來了人類的麻煩製造者干預我們的選舉。現在到底誰和人類沆瀣一氣?」
一頭名叫布魯托的公牛——一直在安靜地嚼著反芻物——此時突然忍無可忍。他發出如貨運列車般的怒吼,直衝向艾格妮絲,把她撞得像風中稻草般飛了出去。
農場一片混亂。豬群尖叫著「人權侵害」,馬和牛則吼著「人類陰謀」。羊群繞圈亂跑,咩咩地叫著「不公平!不公平!」雞群如羽毛煙火般四處飛散。
吉米跑向艾格妮絲,像抱著一朵嬌嫩的花一樣托著她的頭。
「我的犧牲,」艾格妮絲戲劇性地低語,「將照亮通往跨物種團結與後農業民主轉型的道路。我之血將灌溉多物種正義與永續治理典範的種子……」
「只是擦傷而已,」吉米打斷了她,檢查著她的手肘。「你沒事。」
艾格妮絲猛然坐起來,對她戲劇性殉難的時刻被打斷顯得十分不滿。她站起來,盡量維持著她能做到的尊嚴,拍拍身上的灰塵,像一位離場時對戲劇表現感到失望的女王般離開了現場。
推車上的驢子此時開始高唱聽起「統治吧,大不列顛」的旋律,但歌詞似乎多半和胡蘿蔔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