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會、幫派與狼群的標記

　我有位同學在當泌尿科醫師，他是泌尿科醫學會的會員，每年必參加學會的年會，而且經常在大會及學會刊物上發表論文，他說這是去「留下氣味」。對泌尿科醫師來說，「留下氣味」同時有「在自己的地盤一展所長」和「小便」的意思。有人也許會皺眉，把發表論文說成「小便」，未免太形而下了吧？其實，這是我們自己在將小便「污名化」。小便，是很多動物個人或團體最重要的標記，通常還會散發一股性吸引力。

　人和動物一樣，都有與生俱來的領域感。動物需要有一個能安穩攝食與繁殖的空間（領域）；人類除了這兩種基本需求外，還需要有追求發展與成就的空間。動物以其自然配備或產物來標記領域，譬如鳥類以鳴唱來宣示其領域，老鼠、犰狳是在自己的地盤以小便做記號，而兔子則是用大便來標記。這些排泄物或分泌物的氣味好像一堵無形的圍牆，當牠們置身在自己氣味的氛圍內時，就會有一種安全感；同時也是以「異味」向其他同類表示這是「我的地盤，你最好不要進來！」

　很多動物到一個新地方，第一件事就是近乎本能地去做領域的標記。看過一則報導說：在野地被捕獲的犰狳，放到動物園內時，雖然四面是鐵欄，但他們還是會連忙在牢籠四周撒尿做記號，以確認自己的地盤。盡職的動物園管理員將這些尿漬清洗掉，犰狳立刻又會再撒尿「護盤」，如此反覆進行尿液的清除與保衛戰，直到有幾隻犰徐因撒尿太多「脫水」而死，管理員才悟出其中的道理，而不再去清理。

　人類雖然不再用排泄物或分泌物來做記號，但還是會改用籬笆、圍牆等人為產物來宣示和標記自己的領域（住宅及活動空間）。如果籬笆或圍牆的大門沒關上，屋裡的人就會睡不安穩；有陌生人闖進來，主人也會大聲喝叱，將對方趕出去。籬笆被颱風吹倒，也會忙不迭「護盤」；倒一次就再立一次，最後乾脆改用較堅固的圍牆。

　在個人發展與成就空間上的領域標記則較無形，領域感也以心理上的感受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