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談是瞭解與互信的開始,也是傳遞思想的方式,遠溯至柏拉圖的對話錄,是西方哲學的濫觴;在東方,佛陀與弟子的對話記錄下來的佛經也形成了東方文明的基礎。印度人一向認為凡是兩河交會點一定是聖地。我想,思想的交會也是神聖的。
在這個時代,對話尤其具有特別的意義。如果住在地球上的人們,能夠透過對話,加深相互的理解,從對立到共生,從分裂到統合,那麼人類就有機會解決當前時代面臨的困境。
不過,在這個眾生喧嘩的時代,要不同立場,不同黨派不同民族的民眾互相對話,是不容易的。因為真誠的對話始於深刻地了解對方,認真地傾聽對方。我常常有很深的感慨,在台灣這個過度政治化的社會,以及這個以作態作秀為主流的影像時代裏,人們已經習慣以聳動、斷章取義,製造衝突的方式來吸引目光的聚集與媒體的鏡頭,使得人與人之間的真誠對話愈來愈困難。如何讓彼此互相理解,共同完成大我,這種共創雙贏化競爭為合作,彼此共存的社會,正是我們應該努力的目標。
不管是希望達成社會改革或是人心觀念的改變,具體實踐的方法,就是從自己周邊己力所及之處,盡可能展開行動,並且強調就算是無權力,也能進行有效的活動,這是一種長期的實踐過程。我在多年的環境參與中體會到,無論誰只有自己能改變自已,只有自己能教導自己。我也發現,一個人在自我承諾的行動與付出的過程中,就會發展出改變自己的力量,這種力量不可能來自別人的強迫威脅,也不可能來自別人的教導或訓示,因此,如何溫柔地傾聽一個人的內心,從別人的感受出發,讓民眾從點點滴滴的行動中累積出改變的力量,這也就是這些年來荒野保護協會所推動的溫柔革命。
的確,我也深深體會到,環境運動的真正敵人是我們自已,是我們內心的貪婪,為了物質享受捨不得改變生活方式;是我們的懶惰,只想抄捷徑搶短線,找最容易的路走;是我們偏狹的心,無法彎下腰傾聽大地的心,傾聽別人的心,不願更寬容更柔軟地看待所有不同的意見。
佛經中常提到誓願與共業。我常常覺得環境議題是共業,因為沒有一個人可以脫離我們共同生活的環境而獨善其身,就算是你再有錢,再富可敵國,都無法自外於這個文明,這個地球。
共業唯有以共願來化解,當我們每一個人都願意為了我們共同的未來付出行動以及改變我們的生活時,現在的危機或許就是我們的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