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訪黃竹坑,巧遇當地的小黑,小黑很是親切。而且在河床上健步如飛,不像我們家的那幾隻公寓狗,上次來黃竹坑走沒多久,回家腳掌都破皮了。
在黃竹坑,當年林爽文敗逃的路上,看著中共眼反動份子的書。
宇宙間的萬物,似乎無形之間都會互相的牽引著;看似毫無關聯的事物,事後再回想,其實多少也都能找到其中的干係。
例如:劉仲敬之於方格子,天地會與黃竹坑(賊走路),韭菜與中國人。
為什麼會樣子說呢?
最早會接觸到劉仲敬的文章就是在方格子看到陳立杰醫師將阿姨(*1)的訪談作成逐字稿的文章。
阿姨的文章並不好讀,因為他會自創很多詞彙,如果對這些歷史、人物沒有一定的了解或是興趣的話,會覺得他在胡說八道,天馬行空,十分的生硬難理解。
但因為他本身就來自於中共的體制內,體制內的人離開了體制,然後再告訴你那個體制是怎麼回事。
我想是再適合不過的。
特別是對於像我這種至今仍無法理解現在“中國人”思維的人來說。
在讀過阿姨的文章後,往往都會有種解開心中結的感受。
其實我根本不想去了解中國,因為我認為台灣應該放眼海洋走向世界,而不是被東亞窪地的迂腐思想所禁錮。
但是卻又不得不去了解中國,畢竟那塊土地上所殘留的文化痕跡至今仍深深的影響著整個東亞文化圈。
你必須要了解你的朋友,更要了解你的敵人。至於是敵是友,則完全看雙方的價值觀是否相同?
我必須坦白的說,直到2008年我去昆山工作前,我對於中國都有著不切實際的美好幻想。
我以為中國的強大,是給華人所帶來的偉大復興。
我以後只要兩岸坐下來好好談,大家都是一家人嘛,有什麼不能解決的呢?
這一切的幻想,就在那三個月的短暫派駐中國期間醒了。
只是許多事情,我可能也是這幾年才慢慢想通。
在那短短的三個月當中,我見識到了許多他們中國人習以為常,但是我認為台灣人絕對無法接受的事。
那時候的我,仍在海運界工作,江浙一帶輕工業發達,昆山更是台商重地。
所以除了假日,我每天都在拜訪客戶。
昆山、太倉、上海、南通、紹興都盡可能的去拜訪。
除了南京,因為同事們說我長得太像日本人了,怕我獨自去南京會出事。
(我不是進了日商後才長得像日本人的XD,而是在進日商之前就像日本人了~)
我看過繁華的上海灘,也在和平飯店喝過咖啡。
也有去過蘇北的農村小作坊,看著師傅用著十分老舊的車床日以繼夜的趕工出貨。
因為喜歡自行車,還特地去了那時候的昆山捷安特拜訪。
地址也是在順帆路。
從居住的小區每天搭著公交車上班,都會經過當時的禧瑪諾昆山工廠。
公交車的師傅很愛著伍佰,我每天聽,每天想著若是有機會能進禧瑪諾多好。
那時候,每個台灣人到中國,職銜都會變成“總“字輩。
那怕是那個時候,中國人其實對於台灣人,早就不像八、九十年代那麼好奇了。
他們總是會好奇的打探著黃總的薪水,然後說著那好像也沒有高多少嘛。(真的要謝謝馬英九的“德政”!)
辨公室裡,我表面上是管理著五位來自不同省份的同事。
昆山本地人只有一位,小陳;二十初頭歲的小姑娘,爸爸是解放軍的幹部,常說著要帶我去解放軍的俱樂部唱歌。
小劉,江西人;他跟我說他的家鄉就在鄱陽湖上的小島,上面還能放牛,年紀輕輕的,但是已經離婚,還有位不到三歲的孩子,業績是公司最好的,但也總是常掛著化不開的憂愁在臉上。
小趙,東北人;性格很是豪爽,我跟他學會了包餃子,在那時有很多決策是靠他出主意的。
小孟,打扮入時的都會女性,蘇北人;每天下班都有不同的豪車來接送。
最後是小麗,浙江人;她長得很像中國女星寧靜,也是她跟我說去辨結婚證時,鄉公所的大娘會盯著妳尿尿,如果妳未婚懷孕,是犯法的。
那個時候,我才了解到中國是真的很大。
因為連同我在內,不算普通話的話,六個人就會有六種方言。
這也難怪當時的秦始皇要書同文,車同軌了。
在那短短的三個月,這些同事很照顧我;我後來想想他們應該是怕我這呆胞會在中國給人活剝生吞了。
也就這些同事們讓我知道,其實大多數的中國人都理解中國很多事都是不對的,不過還能怎樣?
只能接受了唄。
你無法去改變體制,就算這個體制是不公義的。
但是為了自保、為了生存、為了家人,只好努力在體制內求生。
不過我沒有辨法,我也不想改變自已。
我知道,要在中國那個所謂冒險家的天堂(其實更像是原始叢林)裡成功。
你一定要有狼性,你一定要夠兇、夠狠。
但是如果是這樣子,我過去二十年多來所建立的價值觀就完全被毀了。
就算我可以因為這樣子得到一些物質方面的獎賞,但是值得嗎?
我看著我身邊的台灣人學長,無一不是變得比中國人更像中國人,才有辨法在中國生存下去的。
但是,我不想啊。
就像你嘴巴上講自已是中國人,但是他們也不會把台灣人當成是中國人的。
而在所謂黨的眼中,中國人其實也不就是韭菜。
等著被割而已。
那怕你是馬雲也好,馬化騰也罷;范冰冰、李冰冰其實也沒啥不同。
也許她們更羨慕著台灣的白冰冰。
至少,在台灣還能講自已想講的。
就算遇到不公義的事,也還能有管道去申張。
我至今仍然記得在前往拜訪客戶的路上,開車的師傅跟我聊著天,並說道:
台灣是很好的,你們還保有著中華傳統的美德,那是作為人的基本道理。
中國呢?在文化大革命後,什麼都不剩了。
我至今,仍然無法理解中國為什麼是那麼的胡亂而毫無章法,有德性的人似乎在那塊土地上是會被嘲笑的。
尤其是當我乘坐通車要從昆山前往上海,發現整個車站只有我在排隊,但是等到要剪票時,全部的人都擠上來的時候。
他們笑著:你,是剛來中國的吧?
那下我只想著我不想要當中國人,我只想要當台灣人。
若干年後的此時,我在網路上看到一部中國禁片的介紹。
片名叫“天注定”
這是一部2013年賈樟柯編劇、導演的中國大陸電影,由姜武、王寶強、趙濤和羅藍山主演,獲得第66屆坎城影展最佳劇本獎。中國大陸原計劃於2013年11月上映,卻被禁而遲遲沒有上映。
該片是真人真事改編。
分別是“胡文海事件”“周克華事件”“鄧玉嬌事件”以及“深圳富士康員工墜樓事件”。
有興趣的話,可以在Youtube上找到高畫質繁中字幕片。
我不是寫影評的,所以就不多說了。
但是只想提提在片中幾段台詞以及我從阿姨書中所提到的一段話,來作為我理解中國為什麼會發生這件事的原因。
由於體制不公義,只能遊走在體制外,成為了殺人越貨的強盜。他殺人劫財不分對象。反正在他眼中,所有人的存在都是沒有意思的,包括他自已。只有在開槍的當下,那種能夠奪人性命的生殺大權在握時,他才感覺到自已活著。而為什麼是你?要怪,就怪老天爺吧,他也想不通。
回到村裡,胡大海發現村民給他起了新外號「老高」,諷刺他在機場被人打得像高爾夫一樣抱頭鼠竄。胡大海不能忍受一個小小的門衛也敢當著他的面這樣羞辱他。村民們在圍觀晉劇,隨後一起轉頭,叫了一聲:「老高!」俺是為了村裡的公義而發聲,你們這些賤貨,不幫我就算了,還一起嘲笑我?
小玉使了渾身的力氣把兩人再次推出門外,可是門又被踹開,那男人一下子把小玉推倒在沙發上,掏出一疊百元大鈔,一遍叫囂著」老子就是有錢「,一遍狠狠地把錢砸在小玉頭上。這要是換成現在,男人就會用支付寶,然後拿手機敲著小玉的頭。
「我在東莞呢。徐悲鴻的啊?拿下!哎呀,那可寶著呢。行了,那就澳門見了,就這樣。」導演賈樟柯出場幾秒鐘,幾句台詞一個動作,完成了三件事:拍下了徐悲鴻的名畫,約了澳門的賭局,點了一個囡囡。啥是莞式服務?啊~不懂不懂啦。
那是必然的。越是懦弱,越是壓抑,就越是殘忍。殘忍是平時找不到機會,所以找到機會以後就要發洩得淋漓盡致----劉仲敬所著:窪地與韭菜
*1:由於劉仲敬長年浸泡於網路,在與網友論戰時會以「阿姨告訴你」來糾正對方,並因此得名「劉阿姨」。粉絲便以「阿姨」相稱,他的學說也被網友稱為「阿姨學」或「姨學」,雖然他是男性。資料來源維基百科。
如果你有要經常往來於中國,與中國人打交道的話,我是不太建議看劉仲敬的書啦。太反動思想了。至於我?我是已經跟公司說我去中國會被抓了,所以別派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