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三十二歲,如果從高三有一點點憂鬱徵兆開始算起到現在,差不多有十四年;如果從大二憂鬱狀態明顯化開始算起,大概有十二年;如果從去就醫正式被診斷為憂鬱症開始算起,約有九年的時間。我從高中生、大學生、社會新鮮人,到現在成了媽媽,憂憂子(姑且將憂鬱症擬人化一下)「隨侍在側」,從猖狂到平靜,憂憂子也歷經不少變化。
憂憂子無聲無息地接近,等我發現有他的存在時,極力想擺脫他。但越是掙扎,他黏得越緊,可是不抵抗,會被他吞噬,就在一來一往之間,形成密不可分的關係。和其他人相比,要說我有什麼特別之處,那就是我有憂憂子,他所帶給我的經歷,那些痛苦和掙扎,成為我獨特的原因。
我沒有和他變成好朋友過,即使和平相處的時候,也仍保持一定的距離。但他在我生命中,已然是很重要的存在。
我一直想當個諮商心理師,但憂憂子的存在讓我總是不斷懷疑人生:為什麼我最需要的能力,是我最大的弱點?我常常這麼問老天爺。日前,我在書上學到一個觀念,它說「考試是為了找出不懂的地方」,不禁讓我重新思索「失敗」對我的意義。因為憂憂子,大學時期和出社會後,做很多事都不成功,這麼多失敗的經驗讓我對自己很沒信心。但或許,憂憂子的存在,失敗的發生,就是要告訴我,要達到我想要的目標,我還缺乏什麼。這麼一想,憂憂子的顏色從黑色轉為淺淺的灰色。
即便如此,我還是不打算和他成為好朋友,他這十幾年帶給我太多痛苦,也讓我過得太辛苦,我無法原諒他。可是仔細想想,或許讓我痛苦的不是他,是他背後所代表的東西。我也不想總是用憂憂子來突顯我自己,也許接下來能用不同的角度重新看待他,和他建立不一樣的關係,創造我想要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