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版社離職的當天,我馬上開始繼續找工作。那時大環境還是很囧 ,職缺一樣少到可憐,我又是讀了終身顆顆的系,囧上加囧。因為一開始在畢業後10天就找到工作,所以我以為下一個工作大概也是差不多時間吧(一條無腦智障呆瓜白癡白爛兼白目的雷龍),所以一開始還滿氣定神閒的。但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像之前一樣到處潑履歷,結果換來的面試機會極少就算了,其中還夾雜著保險和傳直銷業騙人的面試,我真的慌了。因為之前在出版社的薪水實在太低,跟本存不了錢,一個月過去、兩個月過去...我依然找不到工作,我慌到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詞才能形容。這時在便利商店免費提供的求職小報裡有一則吸引了我的注意。刊登的是一家電腦補習班,說是如果一次買半年會員資格,不僅他們開的課隨便上,在報名完成後會無條件給你一個工作。費用不便宜,但我沖著可以學電腦又可以有工作的原因,就毫不猶豫地報名了。後來我有在那邊上Lineux,其實補習班的課程選擇很多,從程式語言到繪圖軟體都有,但那時的我下班後只想趕快回家嚕貓兼軟爛,沒意識到進修的重要性
確實,補習班幫我安排了一個工作--勞保局的臨時工。雖說是臨庭時工,但工作的內容與正職大致相同。台南勞保局是一棟五層樓的雙併別墅。一樓是被大廳,接待各類現場案件申請;二樓是接電話的地方,民眾打來的電話都在這接洽。一共有4線,第一個打進來的進1線,以此類推,最後是4線,每線都有一個人顧。自然可以想像,第1線的人會比較辛苦,第4線的人很可能一整天只接幾通電話,所以大家每天會換線接。
除了接電話,中午正職員工午休時(為了隨時要有人在櫃檯和接電話,所以我們和正職員工都會分兩批午休),我們要頂上午休的人的位置。因為旁邊有正職員工指導,所以不用擔心做錯事。等上一批午休的人回來,就換下一批。下班時間前5秒,負責的主管就會看著電腦螢幕上的時間開始倒數:5 、4、3、2、1!然後就瞬間插上插頭,這時侯如過果打電話進來,就會聽到電腦語音說「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大家就全部瞬間走人。每天每天都過著一樣的生活,我真的快炸掉。不是說工作不好,是沒有任何挑戰性或變化可言,每天就是上班下班,變得跟喪屍一樣。
接電話的時候,最常遇到的是問自己的勞保年資有多少了;再來就是確定自己加保金額的;最後就是來問各種給付要如何申請的。我在職的半年間,剛好遇到國民年金上路。大門和服務電話一開,四方民眾就以各種花式擠入和電話狂佔線來詢問。當天四線電話全部從早到晚沒停過;櫃檯更是慘烈,平時大約每天辦理人數約500~700人,當天瞬間破千。我就開玩笑地說:「是不是要買個那種拉一下會分開的那種禮球,然後在撒出金粉緞帶的同時,展開一幅『賀!破千!』的紅聯給櫃檯人員?」(再次證實我白癡白爛兼白目的雷龍屬性)被同事說這樣只會被揍死XD 。
坐櫃檯的時候,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更多。其中最多的是要申請自己加保紀錄的人;再來就是申請職災的人(以車禍居多,但也是有因為工作環境影響造成的傷害);再其次是申請殘廢給付的人(印象最深的是有一位因為工作關係造成鉛中毒截肢的人);最少遇到的是申請喪葬給付的人,我待了半年只遇過3次。印象最深的是一位中年婦女申請丈夫的喪葬給付,基本上需要的文件就是往生者的死亡證明、受益人身分證和印章、戶籍謄本(這是要證明受益人和往生者的關係以及確認已除戶)和勞保局的制式申請表。在我們向她要證件去影印時,她一邊找一邊碎唸怎麼找不到證件,然後停了兩秒,帶著哭腔說:「對喔,我忘了,他的證件都已經被收回去了...。」然後才拿出自己的證件,看了真的讓人很難過。
在勞保局的好處是可以學到很多關於勞保的知識,不會在醫院被勞保黃牛騙XD。我遇過很多黃牛騙說勞保可以給付醫藥費。(其實勞保補助的是因傷病而無法工作期間所損失的薪水的一半,而且要住院兩天(不含)以上才能申請。)每次遇到這些人,我都只說一句:「我在勞保局工作過。」只要講這一句話,那些人無一例外都灰溜溜地跑走了,不用再說第二句XD。
除了可以學到關於勞保的知識,還可以認識各形各色的人。上班族 、工人、小商販...常常跟他們聊天可以學到很多我本來接觸不到事,還有很多社會的陰暗面 囧。有次遇到身分證開頭英文字母和我相同的人,這個英文開頭比較少見。他要調自己的勞保資料,這時我就看到他的明細上附註了:「坑內年資7年」,於是我就很興奮地跟他說我的身份證英文開頭和你一樣耶,順口問他是在哪採礦?(勞保規定若從事勞保局認可的高危險職業者,只要累計(不需連續)滿15年就可以退休)剛好那時沒別的待辦民眾,於是就跟他聊了起來。聊天的過程中,我第一次在現實世界而不是在電影裡聽到礦工的工作狀況、生活習慣、最喜歡的休閒娛樂...等。這也是在枯燥工作中的小樂趣吧,可以看到各種本不會接觸的世界、不同的觀念、不一樣的視角和形形色色的各行各業。
在這段時間內,我平日還是會去看個海再回家陪四條主子,假日則是開啟瘋狂模式,一台小破車到處亂騎,而且愈騎愈遠。最誇張的一次是直接騎到墾丁,一路以一輪50的速度緩慢地到了墾丁,看著路標,心裡很興奮地想:「哇!墾丁耶!」然後就回家了。順道一提,這趟來回我加了三次油,還好有在注意沒死在路上。至於為什麼我會有這麼多時間到處玩呢?這又是一段傷心的故事,就不再贅述。
勞保局的合約只有半年,半年後就得重找工作,於是我又陷入與先前一模一樣的囧境。這次我已經刪除路程遠近這個參數,都找到善化亞蔬中心了,但依然找不到工作。在失業半年後,因為生活非常得慘烈,有多慘呢?慘到只差沒餓死自己(當然我一定會先餵飽四條主子,剩下的錢才是我的),到最後是每天喝自來水為生(因為沒錢買瓦斯煮水),於是只能被迫回台北了。在回台北的那早,我在客運上一直看著窗外,想把這個城市的一草一木都牢牢記住。隨著客運開上高速公路,我就再也看不清外面的景色了。為什麼?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麼多水從我眼睛裡流出來,而且還停不下來,這些水到底是哪來的?我真的不知道...應該說是我不願知道,不願再想起。我真的沒有這段回憶唷,是大家都看錯了記錯了,台南是什麼?可以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