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的回憶好像總愛與她玩捉迷藏,稍有些關鍵字掠過耳邊,就會讓這些回憶更往深處躲,連點殘片也找不著。她總是待在樹屋外凝視遠處繽紛的蘑菇森林,身上衣服由紅轉黑再轉紫又轉橘,蝴蝶結翅膀給予她飛行的自由,但她還是不快樂。一直到那位公主帶著寶盒而來,又是遞上舊耳環,又是忙著請雪藏兔做封肉,她才終於想起那些四十五年前的事......
這年年末比往年還要溫暖,連一片雪都看不見。但在哈瓦節過後,冬天卻像是想起旋劍國似的,突然挾帶強烈寒流襲捲整個旋劍國。
在這漫長的冬天裡,鎖濣城的大殿結了冰霜,風雪毀壞農民穀倉和平民的住所。凍死的、病死的、餓死的人不計其數。
約特城主和夫人為了拯救鎖濣城居民,親自冒著風雪,將城堡裡大部份的保暖衣物都送到每一戶人家。其中一戶農民特別貧困,生的孩子又多,所以城主夫婦連自己身上的長披風和圍巾都留給這一家人。
這段時間裡,姊姊提那協助父親代理城主職務,雙胞胎弟弟提利則是她的副手。
璽萬在城堡裡無事可做,城主夫人又沒時間指導她的武藝,所以她覺得特別無聊,只能待在花園裡跟枯枝殘葉說話,命令城堡裡的僕人多拿點暖手爐和炭火盆過來,或是待在房間裡,穿上少有的幾件好看的衣服,對著鏡子不斷轉圈圈。只有在陰雨綿綿的日子裡,她才會跟著女傭阿梅學習廚藝,幫忙寫食譜。
這場寒冬一直到第二年的三月才結束,春風融化冰霜,大地恢復了生機,農田慢慢長出嫩芽,平民也在越來越溫暖的天氣裡走出家門,修補被風雪吹壞的屋頂和門窗。
然而春天一來,約特城主和夫人卻好像卸下心頭的重擔,馬上陷入重病,昏迷了六天六夜。提那故作鎮定的繼續調度鎖濣城的政事,提利著急的請來各地名醫,並請使者快馬趕到王都英格凡斯,請來王宮裡的御醫。但所有醫生試過各種療法,都還是喚不醒城主夫婦;璽萬也難得沒有坐在房間裡哀聲歎氣,或是在花園裡消磨時間,而是時常守在城主夫婦旁邊。
第十天清晨,約特約特城主睜開了眼睛。他艱難地從床上坐起,動動因為長久躺在床上而不靈活的手指,拍拍身旁的妻子,但城主夫人卻再也沒有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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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夫人的葬禮一過,約特城主交代侍衛,以後改叫他「老城主」或「城主」,因為會叫他「約特」的人已經離開了。璽萬常常看到爸爸對著媽媽的畫像流淚,樂天的哥哥一安靜下來就眺望遠方歎氣,一向冷靜的姊姊也變得更嚴肅,指導璽萬武藝時越來越嚴格。
「璽萬,從今天開始,你也要能夠幫忙支持爸爸,所以我會更認真訓練妳。」
璽萬無助地看向哥哥,但提利只是把頭撇開,沒有幫她說話。
於是,璽萬雖然不喜歡,但還是換上樸素的服裝,跟著姊姊拆解劍招,和哥哥練習騎馬。但是璽萬不是從馬背上摔下來,就是一揮劍馬上跌倒。
提那和提利沒有讓璽萬再有任性的空間。只要璽萬被馬摔下地,就會被要求爬上馬背;璽萬練劍劃破手指,提那也只是幫妹妹包紮後,就要求她再一次練習當日進度。
一直到夏天快過去了,璽萬才學會在馬背上保持平衡,只是她不敢讓馬兒跑得太快。她也記清楚所有的劍招,只是揮出去的力道總是軟綿綿的,一點力氣也沒有。
提那和提利為了獎勵璽萬,特意讓她休息三天,帶著她一起去東市集的布料攤位,用前一年哈瓦節訂的橘紅色布料做了件洋裝。璽萬穿上漂亮的洋裝,在房間的鏡子前轉圈圈;在花園的池塘邊,看著自己和水仙花在水中的倒影。約特城主看著小女兒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在夫人過世後第一次露出了笑容,還說中秋節比武大會後,要在城堡裡舉辦舞會。
然而,中秋節還沒到,北方蠻夷國突然舉兵攻打旋劍國。英格凡斯那裡傳來消息,要徵召鎖濣城十五至四十歲的青年組成第五軍團,並要求前一年哈瓦節冠軍提那擔任團長,亞軍提利則被任命為副手。
提那、提利與城中青年們離開的那天正是中秋節。約特城主、璽萬、阿梅、城中侍衛和大部份的鎖濣城民都來為他們送行。
「那兒,利兒,在外要好好保重。」約特城主語重心長地交待姊弟倆,阿梅拿著手帕頻頻拭淚,璽萬已經哭得不能自己。
「提那姊姊,提利哥哥,你們什麼時候會回來?」
提利摸摸妹妹的頭。「小妹,我和姊應該三個月左右就回來了,最晚不會超過一年,這段時間妳要好好照顧自己。」
提那也抱了抱妹妹。「璽萬,要好好照顧父親。阿梅在我們家待很久了,也要聽她的話。我們很快就會回來。」
璽萬用力地點點頭,看著哥哥姊姊縱身上馬,飛快地往遠方奔去。
原本用小劇場概括內心各種小靈感,但冠上奔奔之名,只好不斷往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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