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我問。
登愣!他從冰箱裡拿出一個餐盒,我猛一瞧:透明的蓋子裡頭就是青菜。剝開上蓋才知道這是涼拌的嫩蕨,大家俗稱的「過貓」。
你做的?我問。
他俏皮的說,是啊!是啊!
我說,少耍嘴皮子了,你自個做的,幹嘛用這塑膠盒子裝?
他笑笑的說:嗯,騙你的啦,這是中午我們聚餐點的菜,大家都沒吃,所以我就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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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喜歡的青菜之一
,在產季時,每到市場不會少買。
若到餐廳,想點個青菜,這是我的首選。一般都是這樣的:服務員:
「青菜您是要高麗菜、地瓜葉還是過貓?」
「過貓!」我是毫無懸念回答,家人聽到這樣的選項,也都會附和一起說:
「過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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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菜不只是吃個口味,也是吃個記憶。
不過,我不愛大眾口味:就是上頭來一層白色沙拉醬那種,每每都要提醒餐廳,萬萬不可加那玩意,我就是燙過、淋沾醬油,或是大火快炒可矣。
這菜喚「過貓」,其實跟「貓」沒二兩關係,純是因為台語的發音關係,原來它要寫作「蕨苭(一ㄠˇ)」,台語的發音是kueh-niau
,意思是蕨類寶寶、或是很長、茂盛的蕨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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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吃記憶,純是小時候常吃。孩時住鄉下,許多的菜都是天然長,要吃的時候就去旱田、田埂邊、圳溝旁撈一撈就有。
旱田採的是地瓜葉,這就吃個嫩葉,不過,有大半是要給咱家母豬媽媽吃的,但是這都是比較粗老那段。
在田埂邊採的是空心菜,大人每每把挑菜後剩下的空心菜梗就一把丟到水田,這空心菜攀藤就長滿那一塊的水田的一邊,採都採不完。
蕨苭,就是在圳溝邊。
那時的灌溉圳還沒水泥封邊,就是土堤,邊邊雜草一堆,這雜草其中就夾雜著這些蕨類,最豐收就是下過大雨後隔天,祖母或是媽媽就帶我們沿著溝渠採摘,甭走多遠,就是滿滿的一大籮筐。
有些蕨會長在比較斜的邊坡,那時媽媽就會用手拉著我的一隻手,我則是慢慢滑下去採摘,甚是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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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早作法就是去老梗,開水川燙過上油、澆醬油,這也就是我喜歡的吃法。後來餐廳還會在上邊打個雞蛋,攪和攪和,也是滋味。
每次吃著吃著,還真是吃著記憶,那田邊的大灌溉溝渠上回去看,早就不見了,可不是,原來的田都蓋起三層連棟的大社區了,水溝,早就消失了。